可是沒走多遠蘇忘突然接到個電話,講完後竟然表示要改去別的地方。

紀北呆呆地站著,“你不是說……剪頭發?”

“朋友約我去喝酒,下次剪。”

“是……那個搞設計的人?”

蘇忘知道他說的是誰,“嗯,老丘。”

2

兩年前入社考試上麵試蘇忘的室內設計師,蘇忘稱之為老丘,由於臉上某個部分和蘇媽媽長得像,蘇忘對他一直有好感,進入報社後兩人合作了幾次,漸漸地成為熟識。

此時紀北聽蘇忘說要見老丘就不去剪頭發了,說不出心裏是個什麽滋味,隻得悶悶地說:“明明先說去剪頭發的……沒信譽……”音量變小,末了還帶著點委屈。

蘇忘拍了拍他的頭,“大人的世界小孩不懂,乖,自己注意安全。”

被稱作小孩的人氣衝衝地揮開他的手,“我快23了!”

蘇忘後退半步,抓了抓自己的頭發,轉過身,“走了,明天見。”

紀北跳起來嚷嚷:“明天誰見你啊?!”

蘇忘背對著他沒回頭,之前抓頭發的手順勢在空中搖了兩下,“逸風小區。”

紀北這才想起第二天要和蘇忘一起出采訪任務,心裏更是煩躁。

跺跺腳,啐了一口,又為自己找到個理由──剛拉的生意轉眼就飛了,能不生氣嗎?

眼看蘇忘的背影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最終溶於夜色之中,紀北耷拉著腦袋,挫敗地吸了吸鼻子,“冷……”

酒吧的門童一向很會察言觀色,輕輕掃一眼就知道一個人究竟是路人還是會成為客人。

所以當蘇忘出現時,他臉上全是獻媚的笑。

丘航坐在一向喜歡的角落,一個人,一杯酒,遠遠看去帶著點寞落。

蘇忘走近,他抬起頭,酷似蘇媽媽的鼻子一皺,笑道:“慢得像蝸牛。”

蘇忘坐在他旁邊,隨便點了個酒,把玩著酒吧台上的塑料杯墊,“這家店以前沒來過。”

丘航點頭,“朋友介紹的,我今天也是第一次,環境不錯,安靜。”

蘇忘環顧四周,的確沒見著比較鬧騰的人,最多不過是猜子,聲音都不大。

“突然找我有事?”蘇忘問,“電話裏很正式的樣子……”

丘航半趴在吧台上,下巴枕著手臂,語氣發懶,“沒事不能約你?”

蘇忘接過酒保遞給他的酒喝了一小口,隨口問:“第幾杯了?”

“才三……”

“少喝點,一會兒醉了我不扛你。”

丘航埋怨地擠眉弄眼,“沒人性……”

蘇忘看了他一眼,“說吧,什麽事。”

丘航咬著嘴唇,“工作不大順……”

蘇忘用早就猜到的語氣“哦”了一聲。

丘航這人長相出眾,才華橫溢,性格溫和,可以說什麽都好,就是偶爾會表現得比較軟弱,心氣高又麵皮薄,不大能承受壓力。

這次也是,新客戶在合作期間微詞頗多,一會兒懷疑丘航和材料商勾結吃回扣,一會兒猜測他為了偷工減料在設計上少下了工夫,一來二去地把丘航打擊得不行。

他本是市內小有名氣的設計師,得到的讚美比詆毀多了不知道多少百分點,像這樣被人懷疑,還是第一次。

臉上掛不住,晚上出來喝酒,幾杯黃湯下肚,想找人吐吐水,腦袋裏第一個閃現出的,就是蘇忘兩個字。

蘇忘好笑地看著這個還有半年就滿30歲的男人,此刻正抓亂了頭發,抱著酒杯碎碎念。

由於一個人的後側麵特別突出鼻子,從那個角度看過去,丘航也就特別像蘇媽媽。

蘇忘朦朦朧朧地半眯著眼,想起以前和母親一起生活的時光,無意識地笑了一下。

丘航回頭看見他笑,好象看見天外來客一般覺得不可思議,結結巴巴地說:“蘇忘,你……你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