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冬知道古夜奇是沒有惡意的,甚至這番話裏,可能還有作為朋友的憐惜,可是,這一連串的問題,在他眼裏,那都是代表著曾經美好的過去,容不得半點的抹殺與玷汙,所以,他伸出手,將杯子裏還有大半杯的紅酒盡數倒在古夜奇的頭上……
古夜奇愣著看他,眼神有一瞬間的鬆動,然而古夜奇的身份擺在那裏,法夫尼爾家族的首席參謀,就連繼承人都要聽他的意見,更何況隻是一個被他撿到的夏晚冬了……
不知道誰拎著一瓶紅酒垂在他的腦袋上,鮮血直流,紅酒滲進傷口裏,很疼,視野也有些模糊,夏晚冬轉身,踢開襲擊自己的人,眾人將他圍在一起,卻在等待古琦夜的死令。
“讓他走!”
夏晚冬狠狠的回頭看了古琦夜一眼,踉蹌的轉身,一搖一晃的走了,周圍看到他都紛紛避開,黑色的夜裏,澄黃的燈光照明他的前路,隻是一個一個路燈究竟能連接到哪裏,他也不知道。
唯一在那一刻,他清楚地明白,無論這條路通往哪裏,他都不回去了,回不去睜開眼睛就看到左邊睡得安然的睡臉,右邊警惕的睜開淡藍色眼睛的少年,再也聽不到那人冷漠中夾雜著關心的問候。
他握著心髒,緩緩的跪倒在地,身後點點滴滴的血花像是隻遍體鱗傷的野獸,受盡傷害,無路可走,直到邁不開步子,摔倒在這裏。
之後他聽古琦夜說,那晚我見到你,還以為你真的要死了。
可是,他怎麼會死呢?
他死了,誰來替他討要一份公平呢?
他憑什麼要背負那些間接的罪名,他為什麼要這樣離開那片棲息的土地呢?
古琦夜坐到他身邊的台階上,遞給他一隻煙,“他們真的對你這麼重要?”
他沒有搖頭,沒有點頭,隻是看著指隙間縈繞的煙霧,由衷的覺得如果人也能跟這手中的煙一樣,不離不棄就好了。
有多重要,夏晚冬已經忘了,因為太疼,所以必須得忘記。
……
那天中午,夏婉言從實驗室裏走出來,知道休迷拉把柏璿帶走了,臉色很不好,然後夏晚冬被逼無奈之下,隻好受命去叫柏璿回來吃飯,這無疑是在老虎口中拔牙。
但那時候的夏晚冬還並不知道,休迷拉那變態般的占有欲。房門輕叩三聲,裏麵傳來休迷拉懶洋洋的聲音,“進。”
夏晚冬推開門,驚了一下,房間裏令郎滿目的全是玩具和零食,兩個人做了一個巨形的多米諾骨盤,隨著他開門的動作推到了一塊古盤,骨牌瞬間向兩邊開始一次推倒,一個大S型陣法最終停下,夏晚冬愣了愣,看見柏璿朝他跑過來,“哥哥,哥哥,好玩嗎?”
夏晚冬看向休迷拉,“母親叫我帶他回去吃飯。”
“不必了,今天他在這裏吃,對不對,柏璿?”休迷拉站起身,笑著看向柏璿,見柏璿有些猶豫,他又道:“柏璿,你答應我的,你忘記了嗎?”
“……”柏璿仰頭看了看夏晚冬,“冬哥也在這裏,行嗎?”
休迷拉白了夏晚冬一眼,又低下頭,“你冬哥不喜歡我這裏吃的東西。”
柏璿又可憐巴巴的抱著夏晚冬的大腿,“冬哥,也在這裏吃嘛。”
看著休迷拉,夏晚冬突然璀璨一笑,“誰說的,我特別喜歡吃!”那聲“特別”念得很大聲。
正如夏晚冬所說,那天中午,他真的吃了很多,連帶著柏璿也吃了很多,最後的結果就是兩個人撐得走不動了,賴在休迷拉的玩具室不走了。
不得不說,休迷拉雖然不能運動,但是他能玩耍的東西絕對不比他們這群健康的孩子少,那種電視劇裏看到的別的孩子玩,自己很孤單的大少爺情節,其實都是騙小孩子的,至少在這位大少爺的眼裏,那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
在休迷拉的房間裏,找到的遊戲卡足夠夏晚冬玩整整半年的,而且有些遊戲是專門為這位少爺開發的,市麵上根本找不到。
下午的時候,三個人圍在超清的顯示器前,打了一下午的遊戲,同時也打出了友誼,就連一向高人一等的休迷拉小盆友,都不由自主的笑了很多次,當然最多的就是衝夏晚冬吼:“你這個笨蛋!這個時候要換裝備的!竟然連璿璿都不如!”
夏晚冬回頭一看,隻見這小家夥命還有三條,而他已經死了好幾次了,如果不是柏璿,估計他已經不能玩了,他揉了揉小孩的頭,“你真的隻有五歲?”
柏璿仰頭看他,“哥哥,你其實才是五歲吧?”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