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分隔;中央看台上搭了一個遮陽的屋頂,單單幾根木頭圓柱支撐著。表演人員驅趕著綿羊群進場,同時牧羊犬也吠叫著跑來跑去,像在催促綿羊群加快動作。
蘇海寶和羅旭華兩人到了表演場地外圍,圍欄前已經擠滿了人,密密麻麻的圍了好幾圈。
羅旭華二話不說往人群裏擠,蘇海寶滿頭黑線倒退了兩步。
人真是多啊......
「你發什麼呆啊?」
羅旭華又從人群裏鑽出來,不由分說捉住蘇海寶的手,拉著他往人堆裏紮。
蘇海寶一愣,等反應過來已經一路摩肩擦踵擠到了圍欄前,而身旁的男孩一條手臂正很自然地勾住他的肩。
蘇海寶呼吸一滯,身體越來越僵硬,臉漸漸又脹紅,所幸身旁的人正專注著表演,沒發現他的異常。
周遭的人一片歡騰,蘇海寶心裏卻感到無比悲哀。
之前躲到洗手間裏,為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設,為兩人築起一道名為「朋友」的高牆,結果男孩一靠近,那不理智的情感立即如一道泛濫的洪水,轉眼間將自以為堅實的牆垣衝垮......
他明明性向正常,可是......
蘇海寶目光複雜地看向身旁的人,短得不能再短的金毛,菱角分明的臉型,再加上明顯比女性挺拔壯實的身軀──明明跟女性的柔軟不沾邊,該死的是他怎麼看怎麼可愛,怎麼看怎麼喜歡......
蘇海寶正深刻反省自己詭異的眼光,身旁的人卻目不轉睛地盯著場中同時伸手往他背上狂拍,興奮非常。
「靠,你剛剛看清楚沒有?那個人手腳有夠快,眨個眼睛一張綿羊皮就被他剪下來了!」男孩指著被剪掉羊毛的裸羊大笑。「你看那隻,真蠢。」
那張常常看起來凶狠的臉突然變得無比陽光,蘇海寶看得兩眼發直,原本規規矩矩貼在大腿邊的右手不受控製地抬起,慢慢地慢慢地搭上男孩的肩膀......
「喂你表演不看盯著我幹嘛?」
那隻鬼祟的手刷地放下。羅旭華莫名地看他一眼,一手按住他腦袋,硬扭過去對著場中的表演。
「喂你看那隻狗挺聰明的,還會跨欄......」
「哈哈,那人在耍啥寶,有夠蠢!」
「喔喔綿羊脫衣秀~」
表演結束後,人群散去,場中人員也開始收拾。羅旭華難得一副留戀萬分的神情,農場的表演似乎大大地對了他胃口。
「那張羊毛真想撿回去作紀念......」視線隨著場中人員手裏的羊毛皮移動。
而蘇海寶卻正充滿怨念地盯著自己搭在欄杆的右手,聽到他的話隨口問了句:「撿回去能用來做啥?」
「當坐墊用唄。」
「夏天怎辦?」
「鋪門口當防滑墊。」
「太奢侈了吧......」蘇海寶直覺回答,片刻後才覺不對。等等,羊毛皮能防滑嗎??
但不等他細想,又被急性子的男孩拖著走。
「走啦,都散場了,到附近看看。」羅旭華走了幾步卻又打住,牽著蘇海寶回到圍欄前,然後放開手跑去跟場中的工作人員搭話。
蘇海寶一頭霧水地看他跟一名工作人員交頭接耳,接著回頭劈手奪走他手裏的相機,遞給工作人員。
他瞬間恍然大悟。
「來合照!」羅旭華跑到他身旁勾住他的肩,對著鏡頭擠出笑臉。蘇海寶跟著照作,右手微微抬起,又放下,又抬起,又放下,如同他心裏的掙紮猶豫。
跟他們有段距離的工作人員拿著相機喊了一聲好了沒,蘇海寶一咬牙......又把手收了回去。
沒想羅旭華卻扭頭瞥了他一眼,表情有些古怪。下一刻,蘇海寶的手被男孩捉起,按在對方的左肩上。
蘇海寶呆住。看著身旁的人發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某人的臉似乎微微發紅......
喀擦!
(二十六)將一切交給時間。
合照完,男孩擺弄著他的數字相機,臉色已經恢複如常。速度之快,讓蘇海寶忍不住懷疑他剛剛的臉紅是自己滿腦子粉紅色泡泡產生的錯覺。
「喂,你這些相片文件可以傳輸到計算機裏去吧?回去記得傳一份給我。」
「好啊,你要哪幾張?」
「全部。」
「全部?可是這樣檔案挺大的,而且剛剛照了一百多張,也未免太多了,不如你挑幾張喜歡的吧?」怕麻煩的蘇海寶提議道。
「我都喜歡不行啊?」羅旭華虎著臉,惡狠狠的一瞪又讓某人心猿意馬春心蕩漾......
蘇海寶一邊唾棄自己的反應,一邊很可悲地為了那句「喜歡」而高興,雖然喜歡的不是他,但照片裏也有他,所以那個「都喜歡」應該也間接把自己涵蓋進去了吧──完全無藥可救。
除了上午的賞櫻,蘇海寶單單安排了到農場的行程,晚上打算宿在農場裏的清溪別館。所以觀看完農場的表演還有許多時間,於是兩人任意挑了個方向,在牧場上四處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