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段(1 / 2)

:“我那年受的傷最輕,僥幸留下一條性命,第二陣狂風過後地上的屍體都現出來……唉……我見大檔頭的身子忽然一動,似乎還活著,當即去背他走,也是我們命不該絕,我腳下一空突然掉進了一個地道,之後順著那條地道走出了龍門關……”

雨化田心神不穩之餘忽然想起那是龍門客棧膳房的一條秘道,他當年探過,告訴了馬進良。

繼學勇繼續道:“……當年再見到那個扮督主的騙子時我想起您給我的吩咐,就覺得事有蹊蹺,沒想到死了那麼多兄弟……不提不提,後來我們在關外找韃靼人的大夫治傷,韃靼人的醫術說也奇怪,我和大檔頭臉上的疤痕都被治好了。督主您剛才是不是沒認出來?”

一番言談下來氣氛有所放鬆,繼學勇說著摸摸光頭,雨化田仍舊心焦,要聽繼學勇說完。

“我在關外待了幾年,隨當地人跟出關的漢人做生意,賺點錢過活,前幾年錢賺夠了就不想再待著了,一回來就趕上龍門客棧要賣,人這運氣啊,真是說不準。可是……大檔頭他……他傷太重,當年還有斷劍插在腦門上,疤是治好了,可惜從此傻了。”

雨化田的驚喜之情忽地墜入冰窟。

繼學勇估摸著該讓馬進良露麵,於是跑到柴房去拉人。

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夥夫灰頭土臉出來了,人高馬大,但有點畏畏縮縮。

繼學勇把他拉到雨化田麵前:“他現在誰都不記得,人也傻了。”

雨化田慢慢站起身,伸出手去揩那人臉上的灰塵,手指的力道輕柔,生怕一用力似夢非夢的眼前景就碎了。

灰白的義眼總是沒錯。

“……進良……”

他喚對方的名字,已經七年沒有對著這人的麵叫過,現在有些許陌生。

馬進良不自覺地向後退讓,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雨化田幾眼忽然開口道:“……雨……雨……”

雨化田又一陣狂喜,幾乎不能自己,他剛要再次伸手,馬進良卻繞過他去關窗。

“……雨……要下雨了……”

窗外狂風大作,龍門關的雨總是來得鬼,摸不清時候。

雨化田脫力坐到椅上,木然望著馬進良忙碌的背影,慘淡地笑出來。

至少那人還活著,隻要活著就好。

他還是能見到他,在以為一輩子就那麼過之前還能再見一麵,已經非常好。

傻了也沒關係,忘了前塵往事當個什麼都不懂的癡傻也不錯。

雨化田又凝視片刻,聲音更加沙啞:“……罷了……”他站起身準備離開,猛然被衝過來的馬進良擋住了去路。

對方傻呆呆的眼神盯住他一會兒,忽而變得清明,執住了雨化田的手。

“客官為何急著走?外麵風大雨大,不過要說到雨,八方風雨都比不上我們龍門關的‘雨’。”

繼學勇在一邊狡黠地笑,顧少棠把店給他們時告訴過他們雨化田每年來的日子,他和馬進良已經等了三天了。

雨化田冷了許久的手掌終於在七年後又有了溫度。

【番外】素慧容

她望著那兩個男人,從早到晚。

前不久還是三個男人,甚至是四個男人,有一個黑皮八字胡的匆匆來看望過就走了,還有個光頭某天收拾完行李也走了,黃沙裏的土房子中除了說話聽不懂的韃子小二以外,留下來的就隻有那兩個男人。

她認識他們,從前還三個人單獨在一起過,她那時還不知道自己為一個巨大的陰謀當了鋪路石,反正從東廠到西廠,她的營生都沒有變過。

她還挺喜歡西廠的那幫人,可是那些人也一個個走了,走之前囑咐她好好照顧自己,來生投胎去個好人家。

這句話有個人也對她說過。

她時常想起另一個女人,有英氣的外表,第一眼看去就喜歡得不得了,何況那個女人還救了她,她確實是動了真心。

可惜的是,那人也還是走了,天涯海角,離她遠遠的,在偌大的江湖等一個姓趙的男人,鴛鴦雙宿蝶雙飛,從此不關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