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濃歲數尚小,眾位姐妹們又都是好的,一時之間都是花了眼,還請老祖宗定決。”
許華濃倒是落落大方,出乎眾人意料。
老祖宗便是有些滿意,這要是落了些心浮氣躁的人的口裏,肯定是自己就選了人了,四丫頭倒是有點本事,有這點心思,出去了也不至於得罪了人,落了許家的臉去。
至於為什麼這個帖子找上了四丫頭——那便是她自己的本事了,福兮禍之所依,禍兮福之所得,若是她真有這個本事,那就叫她自己博出來個海闊天空去。
隻是以前,倒是頗為忍耐趙氏的些許作為呢。
老祖宗垂了垂眼眸,卻是將目光落到許華清的身上:“大丫頭,你覺著誰去合適?”
許華清聰明的緊,估摸著就是個坑,可是又放不下這一次的機會去,一咬牙,便是垂頭說到:“孫女兒年幼。”
又將這皮球踢了回去。
老祖宗略一皺眉,卻是看向了許雨。
許雨素來是個大方的,瞧見老祖宗看過來,也不推辭:“大姐姐估摸著也是沒什麼意思,我又早就應下了一場菊園會,不若是讓三妹妹去吧,左右三妹妹和四妹妹年歲相仿,也有個伴兒。”
許晴整個人都驚訝了一下,便是高興起來,握著茶杯,有些坐立不安,不停的四處看。
老太太瞧了一眼,便是沒再看。
許雨微微垂下頭顱,拉了一把許晴,許晴才是安穩下來些許,許雨又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許華濃。
卻瞧見許華濃淡淡的笑了笑,抿了口茶水,動作優雅的放下茶杯。
並沒有搭理她的意思。
許雨倒是不見惱怒,隻是笑著跟著許晴說了什麼,許晴的神色越發高興起來。
旁邊的人也沒有什麼異議來,許華清縱然有幾分韌性,也是壓不住了,啜飲了一口茶水,卻是笑道:“三妹妹還是小了些,四妹妹以往也沒瞧見過這般場景,怕是到時候被花花草草迷了眼去。”
這話說得好聽,卻是隱晦的指她們到時候丟了怯。
許雨還好,許晴卻是有些惱怒:“大姐姐便是歲數正好了?前些日子大姐姐可都是隨了程家公子出去遊玩了,現在竟也好意思爭這些!”
此話一出,屋子裏頓時靜悄悄的。
許華濃端著杯子的手都顫了一下。
許華清已經隨著程家公子出去郊遊過?大太太的手段已經這麼厲害了麼?
許晴這才意識到闖了禍,嘴唇怯懦兩下,卻是垂下了頭,不敢說話。
許華清臉色發白,卻是笑道:“三妹妹不知是從哪裏聽來的高談闊論?姐姐這段時日都是不曾出了房門的。”
大太太也是臉色有些發白,這事兒是她一手策劃的,原本還瞞了老太太——
老太太並未說話,眉眼不動,形態沉穩,就像是沒聽見任何話一樣。
王氏的心也有些七上八下的,卻是咬著牙忍著。
小輩之間的事兒,他們這些長輩實在是不好說話,若是他們也爭論不休,才是落了臉去。
“大姐姐心如明鏡,妹妹自當是被塵埃蒙了眼睛,可是什麼都沒看到。”
許晴本是知道這事兒不能提,可是卻是想到這一次若是能入了這宴會,便是什麼都不管不顧起來。
許華清理虧,自當是不敢說話。
其實她是走禮數來的,出去遊玩也是邀了些許好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隻是唯一提不上台麵來的,就是這程墨,早年和許華濃定了婚約。
許華清忍不住去看許華濃,卻看到許華濃麵容沉靜,端著茶杯,壓著小腳坐著,從始至終,都是一個姿勢。
“啪!”
有些許水珠順著桌子留下來,眾人安靜片刻。
老祖宗眼眸微抬,蒼老的手指隨意擺弄了一下手中的寶石綠戒指,說到:“二丫頭這段時日清閑的很,便是隨著四丫頭走一趟吧。”
頓了頓,老祖宗半闔上眼眸:“快要過歲了,好些日子都不曾好好的上香了,大丫頭和三丫頭去上上香吧。”
上香?
下頭的人麵色一陣變換,許華清還好,許晴卻是眼淚都要下來了,掐著嗓子喚了一聲:“祖母——”
上香是個累活兒,耗時也長,又要收拾,很髒,姑娘們從來不做,就算是做,也隻是走個樣子。
這一次叫她們去上香,已經是一種變相的懲罰了。
夜色低沉,初冬的冷風卻不遜色淒清寒骨,許晴紅著眼眶跑了出去,許華清臉色也不好看,也不曾跟幾位姐妹道別,踩著步伐最快的走了。
院子裏隻剩下許華濃和許雨,踩著冬風走得搖曳生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