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們都說北臨四季如春,十年都難以見得一場雪。說巧不巧,今年剛入了冬,北臨城飄飄灑灑的竟是下起了雪。徐卿鸞支使丫鬟凝月將緊閉的窗子打開些,也好瞧瞧這十年一遇的大雪。
來北臨已月餘,這裏的風土人情和梁國到底是差了不止一星半點的。望了望銅鏡,一張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臉躍然於眼前,花容月貌之色閉月羞花之容莫過於如此。
瞧瞧這張俏臉,柳眉彎彎,媚眼含春,朱唇不點而紅,膚白有如凝脂,比起那窗外純白的雪都毫不遜色。但要說最令徐卿鸞滿意的,還是那雙眉眼之下不大不小的一顆淚痣,點襯的恰到好處。
“可惜了妹妹,正是豆蔻年華便盡了命數。”徐卿鸞瞧著窗外頭銀裝素裹的北臨城喃喃自語。
昨夜聽梅香打探來的消息,蕭繹又是得了一個皇子,樂的舉國同慶,再想起自己屍骨未寒的等兒,連連嗟歎世間萬物生來無情。世人隻會用假象來掩埋真相罷了,眾口難調唯有一句清者自清明誌。
想起上一世出嫁那日,堪堪行到西州,疾風作怪雪霰並下,從那日起便是她不見天日之時。
明明出生顯赫,且為正室,蕭繹登基之日卻隨意尋了了夫妻不和睦的由頭搪塞了過去,遲遲不願封後,世人笑她不從三從四德。
宮中妃子失事,蕭繹隻道她善妒惹是生非,世人又笑她不守婦道。與僧人討論佛法,蕭繹昭告天下說她與奸人私通,世人紛紛咒罵她淫亂放蕩。與蕭繹的感情,兩人雖算不上鶼鰈情深,但也可以說是相敬如賓。
可誰想,最終背負千古罵名的是她,愛子慘死的是她,連死後都不得善終入皇陵的也是她。她徐昭佩又做錯了何事,若說有便是不該生在一個命不由己的名門望族,不該奢望男女情愛。
不過老天開眼,可憐我徐昭佩背負如此屈辱,給了重來一次的機會,重生在了自己的表妹徐卿鸞身上。
不願留在梁國觸目生懷,自請替嫁和親,蕭繹親自冊封為昭陽郡主遠赴北臨。
不過北臨皇室似是出了什麼差池,喜宴怕是要延至年後了。
“小姐,老爺遞了書信,問姑娘安好。”梅香打斷了出了神的徐卿鸞,手裏捏著封蓋著官印的信。
徐卿鸞接過,不緊不慢地撕開了封條,剛打開一陣馨香撲麵而來。
徐卿鸞唇角綻放出一絲冷笑,這信不用瞧了,一想便知是不是出自父親徐柯之手,衝著這股子馨香徐卿鸞估摸著又是府裏頭哪個姨娘捎來的,約莫是討要些北臨的胭脂水粉一類的。
自個兒這表妹打小就不受府裏頭待見,自幼賢良淑德,才情出眾,隻因生了張顛倒眾生的狐媚臉,便四處受人病詬。
舉手投足頗有韻味,但到了有心人口中便是搔首弄姿。一言一行都令人心神蕩漾,骨軟筋酥。從小聽的最多的便是說她是個狐媚妖子,隻會勾引人,自小便沒什麼玩伴,待在梁國也是孑然一身。
晨曦殿內,一片肅然之氣,梁國使臣跪在中央諂媚地笑著,手中捧著一卷冊子,道:“今吾皇已經備好封地城池,隻等昭陽郡主成親之日獻給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