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冽的酒液穿喉而過,火辣辣的疼。
他眼底仍是一片沉靜,麵容卻微微有些發白,看上去意外的脆弱。
頃刻間酒壺成空,他拋開空了的酒壺,酒壺碎在地上,聲音清而脆,他下意識伸手便要去拿另一壇手卻又被人按住。
“怎麼一個人在這裏喝悶酒?回來了,怎麼也該跟我說一聲。”
廉貞手僵了僵,下一刻揮開他的手,拿了酒,開啟酒封便繼續喝。
“我不想見你。”
戴珠歎了口氣,俯□子從廉貞背後抱住廉貞,感覺有些涼,便抱得再緊一些。
“廉貞,我知道你難過。”
若不是難過,他便不會回這玉衡宮。
若不是難過,他便不會在這裏喝悶酒。
若不是難過……他便不會這樣任由他抱著而不掙紮。
廉貞灌下最後一口酒,拋開酒壺冷笑一聲:“你也知道我難過?——”
“可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又怎會知道。”
戴珠隻是說:“那你為什麼要喝酒?”
“難道我喝酒都要跟你報備不成?”
戴珠又是歎氣“廉貞,你不會喝酒。”
“你又怎麼知道我不會?”
“你騙不了自己的。”
“你又知道?”他嗤笑一聲,沉黑色的眸子愈顯深沉,“我是想騙自己!可我就是連自己……都騙不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戴珠鬆開他:“你醉了。”
這次他沒有否認。從旁邊拎過兩壺酒,一壺自己撕開酒封,另一壺,拋給戴珠。
“陪我喝酒。”
這會你就不怕我趁人之危?戴珠看了這明顯是醉了的廉貞好一會,最後隻是無奈的笑,“也好。”他站直身,向他伸出手,頭上珠翠搖晃,一雙桃花美目璀璨生華。“隻是陪你喝酒可以,卻不能在這黑燈瞎火的酒窖裏。”
“要是我抵不住誘惑強抱了你,隔天起來你肯定又是要拿槍抵著我的了。”
廉貞看著他的手,卻遲遲沒把手搭上去,似在思索。
戴珠挑眉:“還是,要我抱你出去?”
“不了,我自己走。”
酩酊大醉一夜,隔日起來宿醉難消,自然是頭痛欲裂。廉貞捂著額頭從床榻上坐起,懨懨的。眼前景物十分模糊局限,一片片像是重影。有什麼東西被遞到唇邊,溫熱的碗沿,熱氣撲麵而來。
廉貞瞬時喝了一口,又澀又苦,也不知道是什麼。接著就閉著嘴巴,下意識不肯再喝。旁邊似乎
有人輕笑了一聲,哄他:
“再喝一口,等等就甜了。”
然後他就真的趁著碗沿再喝了一口,之後閉著嘴巴不肯張開。
戴珠簡直要叫他笑死,放下醒酒湯到旁邊桌上拿了一碗臘八粥,舀一勺送到他唇邊。
“甜的,嚐嚐。”
廉貞依言張開嘴,含下那口粥,頓了頓,才咽下。
戴珠笑得更歡。
料誰也想不到,冷靜如斯的廉貞星君醉酒之後,竟然會是這副模樣。
戴珠此刻是真想在他臉上親兩口,又怕這樣把人給弄醒了。躊躇不定之際,殿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啪啪”的響動算是徹底把仍在狀況外的廉貞給勾了回來。
那醒酒湯大概是起了些效用,他頭痛的症狀輕緩了些,淡淡看了戴珠一眼,起身就要去開門看看是誰。
戴珠肯定廉貞對他剛剛做的事情是有印象的。
可不知為何,卻沒有出聲。戴珠放下手中瓷碗,拉住廉貞,道:“我去開門,你這樣也不好見客吧?”
廉貞看一眼自己身上的衣物,淩亂不堪。仍是昨夜的衣服,不用想,戴珠隻把他搬上床,沒關其他。
少不得再看他一眼,戴珠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低聲道:“我雖不是君子,卻也不是小人。”
門外敲門聲愈拍愈響,廉貞淡淡道了一句“是麼。”便轉身去洗漱。
戴珠微微一笑,緩步去開門。
弗一開門,日光微微傾進寢殿,在門口敲門的頓住,頓時便是一頓好罵。
“好你個廉貞,居然敢讓老子等那麼久!”那人大概是篤定了來開門的定是廉貞,見門開了,立即便罵上了。
可等他看清楚,又是一怔,毫不客氣地便說,“你誰啊?!廉貞呢?”
這句‘你誰啊’怎麼也該是他來說吧?戴珠不動神色打量了一番這不請自來的神仙,他樣貌倒是十分年輕,十五六歲的光景,個子不高,一身綠衣,眉間有一道紅痕,略一思索,大致估計到是誰。
聽聞北鬥七君中有個最名不副實的巨門星君,性情火爆,想來便是這位了。
於是他輕笑:“清晨會在此處的,星君以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