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秋意也不是那麼好打發的角色,他追上去挽住裴惜遠的胳膊:「人生匆匆,實在不必時刻緊繃,也該適當放鬆。聽小哥先前所言,貌似您不曾涉入煙花之地?嗬嗬,身為男兒,那可真是人生一大憾事。小哥就不想了結這個缺憾麼?」
「什麼東西?」
裴惜遠給說得越發莫名其妙,再次將人甩開:「這位老兄,你別再纏著我了,我對你沒有興趣。」
「喔噢……」周遭頓時一陣起哄。
身為本地名氣最響的小倌,素來隻有拒絕別人而從未試過被人拒絕的秋意,這次真是失盡了顏麵。
撇開對裴惜遠本身的興趣不談,光是為著一口氣,他也更加不能這麼落敗。
隻是他沒有再用肢體相纏,而是立在原地,慘白著臉囁嚅道:「小哥您……為何如此絕情?是不是秋意哪裏不好,您覺得我太低賤,配不上您?」
「你……」裴惜遠抓抓頭,臉上露出的不是憐惜,而是困擾,「你別亂想,我沒覺得你低賤,也沒說你不好。」
「那您為何一再拒絕?」
「我……唉,這麼說吧,我對男人沒有興趣,就是這樣。」
「啊,這麼看來,小哥從未有過與男子相好的經驗了?」
找到症結所在,秋意眼波一轉,柔媚地笑:「無妨的,任何事都會有個開頭。小哥不妨就將這當做一次機會,讓秋意來告訴您,其實男子……」
「不要不要。」裴惜遠根本不想也不敢再聽他講下去,將莫憶的手一扯,逃也似地大步走開。
不管秋意怎麼呼喚,他都沒有再回頭,更不停腳,一直走出老遠,直到再也聽不見那些不想聽見的聲音,才放慢腳步。
他鬆開抓著莫憶的手,擦了擦額上的汗。
在他的感覺裏,剛才那番經曆,簡直比他以往任何一次狩獵都更加恐怖危險。
莫憶走在他身側,看著他從頭到尾的表現,實在覺得很有趣。
「惜遠,你可知道你錯過了一次多好的機會。」莫憶悠悠道,似是歎息,嘴角卻噙著深邃笑意:「剛才那小倌,即便在東凰最繁華的王城當中,也堪稱是難得一見的上佳之色。」
「唉唉,算了吧,」裴惜遠擺擺手,「別再提了。我一想起剛才那些事,還會覺得渾身不自在。」
「怎會?」莫憶挑眉,「其實,實在沒必要不自在。他是小倌,你是他的客人,真要做些什麼,主導的那個人還是你。」
「大哥!你就饒了我吧。」裴惜遠求神似的對他合掌拜了拜,「還做什麼……那是個男人哪,叫我對他做什麼,也太奇怪了吧。」
「你就不要將他當做男子,就像待女子那樣去待他,不就行了?」
「問題是他不是女子啊。明明就是個男人。」
莫憶沉默少頃,忽然問:「對男子之間的交好,你就真的如此反感?」
「反感……其實也說不上。」裴惜遠努力思索要怎麼表達對這回事的感覺,卻始終想不出所以然。
「啊,反正我就是覺得不舒服……」
他抱住頭,有氣無力地嘟噥著:「剛剛被他碰到的時候,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難受,真的難受,還叫我去碰他?老天,饒了我吧,我一定會難受得要死。就算真要與男子交好,我倒寧願是大哥……」
話音未盡,裴惜遠驀然感到喉嚨一梗,整個人僵在當場。
他不敢相信,自己剛說了什麼?想說什麼?
總之他現在是半個字都講不出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不知該如何是好。
莫憶也沉默不語,盯著他,眼神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