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如梭,直直飛掠而去,離目標越來越近。卻不期然,又有三枝箭矢從另一方向破空而來,竟將那三枝箭攔腰射斷。
最後,六枝箭,三枝完整的、三枝被「腰斬」的,紛紛掉落在地。
裴惜遠不由得愕然,連忙看向那陌生男子。不出意料,那人正收起長弓,並策馬向這邊徐步而來。
「都殿……」幾位隨扈在裴惜遠身後喚道,都暗自握上腰間的佩劍。
來者身分不明,射術竟又如此絕妙,無論如何,還是小心為妙。
察覺到隨扈們的動作,裴惜遠低聲道:「先別輕舉妄動。」說罷也策了馬,正麵迎向對方而去。
兩人在先前箭矢落下的地方同時勒馬。
裴惜遠狐疑地暼了一眼對方那依然噙著笑的唇角,皺了皺眉,問:「你是誰?為什麼攔我的箭?」
那人唇邊的笑意像是又舒展了幾分,輕道:「鳥自歸鄉,世之常理,正如人之常情,又何苦加以阻擾?」
裴惜遠一愣:「你……」
「若是你嫌捕獲的獵物不夠,我的也給你便是。」說著,那人下了馬,從地上拾起先前被射落的兩隻飛鳥,走上前,向裴惜遠遞過去。
裴惜遠又是一怔,搖頭:「不必。你的就是你的,我不搶占別人的收獲。」
「哦?」那人挑了挑眉,似是頗為玩味。
看他的樣子是還有話要說,突然又有一人一馬從林中出來,徑直來到那人身後。而後,馬上的人跳下來,卻險些跌倒。顯然這人是不常騎馬的,下馬的架式相當生疏。
那是一位年紀稍長的中年男子,個子中等,堪稱儀表堂堂,細細的胡髯更為之增添了幾分睿智風骨。
他走到同伴身邊,笑道:「唉呀,早同你說過別走太快,我又不擅長走山路,會趕不上的。你看,我險些丟了不是?」
也不待對方回答,又留意到這邊馬上的裴惜遠。他定睛看了看,雙眼微微睜大:「這位小哥……看你的打扮,莫非是來自關外?」
對方如此禮貌,自己總不好一直居高臨下說話,裴惜遠也下了馬,回道:「我是自歙嵋來。」指手示意身後的隨扈們,「還有他們,都是我的同伴。」
「歙嵋麼,那就難怪。聽說歙嵋人半生都在馬上打拚,看諸位騎裝,果然個個驍勇。」
「嗬。」裴惜遠不常離開歙嵋,所以極少聽人這樣評價自己的來處,一時間不知該怎樣響應。
「哦,差點忘了說,我姓葉,名盛,這位是莫憶。」葉盛攤手對身旁的男子如此作了介紹。
「莫憶……」裴惜遠看向莫憶,也就是先前有意無意間與他對了幾招的男子。
莫憶同樣是看著他,目光淡淡,笑容也輕輕。
如此看來,這人的笑倒是真的沒什麼惡意。
興許隻是本來就喜歡笑罷了?倒是個和善的人。裴惜遠如此判定,拱手道:「我叫裴惜遠,幸會。」中原的禮數,他多少還是習過一些的。
「幸會。」葉盛拱手回禮,「對了,看諸位風塵仆仆,是在趕路?」
「不錯。」
「哦,巧得很。我們也在趕路。不知你們要去的地方是?」
「東凰。」
「東凰?那可更巧了。我們此番正是要去東凰都城世遙。」
「是嗎?」裴惜遠也不禁訝異,「我們也是要去世遙。」
「哈哈,怎會這麼巧?」葉盛捋著胡子朗笑幾聲,「真是有緣極了,你們也是去那裏有事要辦麼?」
裴惜遠猶豫了下,點頭:「也可以這麼說。」
「這樣……」
葉盛沉吟少頃,提議道:「若是你們不介意,不如讓我和莫憶加入,與你們結伴同行,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