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的身上,並沒注意。還有,將布袋係在與頭等高的柳條上居然沒有把手露出來,太不正常了!西門冬裏一邊暗罵自己的疏忽大意,一邊急急扯開袋子口。
破袋子四麵透風,裏麵,躺著一束卷發,淺淡的發色,柔亮的光澤,是半年多前的一個夜晚,自己撫摸親吻了不下百遍的頭發。西門冬裏拿起發束,纏在指尖,放在唇邊輕輕吻了吻,那股清香跟自己記憶中的完全一樣。束發的紅線上係著一張紙條。西門冬裏解開來,上麵寫滿了清秀的蠅頭小字。
「西門,別再追了,你太累,我也累。這樣吧,一陣定輸贏!半年後,我會在你的身邊等你,你仔細留意著,如果你可以找到我,我就認輸。我給你機會了,你卻沒認出我,實在讓我很失望!風留字」
西門冬裏將手中的紙條揉成團,拿頭撞了下樹幹,心裏氣悔不已。再氣也無濟無事,人早已不知去向了。小心將紙條展平貼身放好,西門冬裏手裏握著那束發絲沮喪地回到了客店。
雖然不甘心,但這次的確是自己失誤了。風無昧滑溜得像條泥鰍,自己怎麼努力總是會讓他從眼皮底下從容溜走。半年,已經比之前的約定提前了一年了。西門冬裏在燈下看著發束,摸著自己的下巴偷笑。
風無昧,你也忍不了了吧。
算一算半年也快到了,想來想去,西門冬裏決定回本家等。風無昧既然說會在他的身邊,那麼說不定他早已混入本家,裝扮成某個人在等著他了。想到這裏,西門冬裏的心就一陣發燙,一路之上總嫌馬跑得不夠快,路程過於漫長。
「少爺,少爺回來啦!」老管家一聲高呼讓西門冬裏抬起了頭。內廳裏,自己的父母正向自己這邊張望著。
「爹!娘!」西門冬裏邁步進屋,笑嘻嘻地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娘親。
「娘,好久不見了,您還是這麼年輕美貌。爹,您要小心哦,別讓娘親被別人搶走了。」
「死小子,個子長大了怎麼還是這麼油嘴滑舌的?」西門夫人寵溺地捏了捏兒子的臉,「真是的,一年多都不回家,把娘都想死了。」
「娘啊,我哪有油嘴滑舌的?」西門冬裏抱著娘親的胳膊來回晃,「誰不知道我西門冬裏打小就是老實本份出了名的?」
「那是你會裝老實,別人不知道,當娘的還不知道你嗎?」西門夫人笑著拍拍兒子的麵頰,「冬裏啊,你黑了,也瘦了!」
「天天在外麵跑,當然會黑了!」西門冬裏無所謂地笑著。
「爹,您身體還好嗎?」
「沒被你氣死就算不錯了。」西門直吹了吹胡子,「你小子發什麼神經,一聲不吭地居然敢撂挑子走人?讓我在王爺麵前丟盡了老臉。有什麼非辦不可的事情比公事還重要?我西門家再怎麼說也是領朝廷俸銀的,怎麼可以這麼不負責任!」
西門冬裏掏掏耳朵。
「行了,行了,兒子好不容易回來了,你又念他做什麼!」夫人一發話,西門家的大當家立刻乖乖閉上了嘴。
「對了,冬裏,你說你會代表西門世家參加南宮秋實婚禮的……那個,我們已經得了消息了,究竟是怎麼回事?」看到兒子回來,高興之餘,又想起了前些時間鬧得沸沸揚揚自己的外甥南宮秋實的婚禮上的那場動亂,西門夫人拉著兒子來問。
「那件事情……」聽到娘親問起,西門冬裏皺緊了眉頭,「還不是怪姨父,覬覦人家的寶物,讓秋實去弄來,沒想到秋實跟那人有了感情,可偏又要娶婉兒表妹,所以那天秋實的情人找來鬧場。觀禮的江湖人多嘴雜,這消息隻怕是人盡皆知了。」
「是啊,我跟你爹前些日子就得到信了,聽說秋實的情人是個長得很不錯的少年。」西門夫人點了點頭,繼續打探詳情。
「是,他叫蕭若離,武功奇高,姨父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不過可惜,他後來跳了崖。」想起南宮秋實在崖邊幾乎要瘋癲的樣子,西門冬裏連聲歎氣。
「啊呀,那多可惜!」西門夫人捂著嘴,大聲地叫著,「那後來呢?那孩子真死了?」
「不知道!」西門冬裏皺著眉歎道,「沒人看到他的屍身。那下麵江流湍息,如果跳下去,想找也是找不到的。」
「真可憐……」
「我看秋實的精神狀態有些問題,隻希望他能快些好起來。」西門冬裏搖搖頭,「不過若是蕭若離真的死了,我看秋實也就毀了。」
西門直看著兒子,摸著桌子的手滑來滑去,欲言又止。
「爹,您有什麼想說的嗎?」眼尖的西門冬裏轉身對父親說道。
「那個……」西門直看看兒子,又看看夫人,「冬裏,你的年紀也不小了……你看……這次回來是不是……」
西門冬裏雙眉一挑,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爹,娘,孩兒也該有個伴侶了。」
西門直夫婦聞言大喜,幾乎要跳起來。
「孩子啊,你終於想通啦!」太好了,這下終於有孫子可以抱了!想到不久的某個未來,自己懷中抱著一個白白眫胖的娃兒的樣子,西門直夫婦差點要抱頭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