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不說話,他突然笑著說:“想回軍隊?我可以幫你。”
我挑眉看著他,將兩塊餅幹放進酸奶味的熱飲裏:“什麼條件?”
“跟我做一次。”他的笑容有些不懷好意,靠著椅背翹起腿的樣子很市儈。
如果是早幾年前的我,聽到這種話一定會撲上去揍他。“如果你是在下麵的那位,我可以考慮。”這時現在的我的回答。我不知道我的表情是不是夠到位,因為我有些難以掩飾自己的驚訝和一閃而過的驚慌,腦海裏不由自主的浮現出昨晚的夢境……
不管是那個不解世事的我還是現在的我,對於喬施加給我的那一切,都僅僅隻是當做對身體的傷害,隨著時間的流逝,疼痛的消失,傷口的愈合,我已可以一笑置之。
真正讓我絕望的,是他。
那是此生至今最痛苦的一刻……
當我拖著殘破的身體,在晨光中的布裏斯噴泉邊找到他的時候,我以為他會安慰我,給顫唞不已、幾乎無法站穩的我一個溫暖的擁抱。
我的半邊臉被打得血肉模糊,右眼睜不開,嘴巴也動不了,嘴裏全是腥甜的味道,隻能艱難的發出“謔謔”的聲音。我無法形容出當時的心情,也可能什麼都沒有想,大腦一片空白,本能的在對他的對視下淚流滿麵。
但是,他隻是用冷冷的厭惡的目光看著我,好似我的存在玷汙到了他世界的純潔。
因為那樣的眼神,我的身體好像被一截冰刺釘著地上,動彈不得,冰寒刺骨……我不知道此時的我自己有多麼醜陋畸形,隻是無助而傷心的哭泣……
最後……
“你走吧!別再回來!”他無情的拋下這句話,就沒有再多看我一眼,步入水道,走進了塔裏,然後隨著囚塔一起消失在朝陽中。
我不懂到底怎麼了?
為什麼受委屈的人是我,被厭惡被趕走的人還是我?!
我望著囚塔消失的地方,一種從未有過不知名的悲傷之情席卷而來,睜不開的右眼不斷的有什麼湧出來,很熱很燙……
半張臉血肉模糊、麵目全非,遍體鱗傷,還有後麵的撕裂處,紅白相間的汙濁液體從大腿根部流了下來,勉強遮住□的破布已經被血浸透發硬,從沒有過的肮髒和醜陋……但是,我還是希望傑能抱我安慰我……他卻那麼離開了,丟下我,他的那種眼神那種語氣,讓我痛徹心扉……
喬對我做了那麼殘忍的事情,我都隻是覺得委屈和疼痛,但是傑的那一眼讓我這麼多年來都無法釋懷……
“啊……不能再商量一下嗎?”萊奧公爵的聲音不疾不徐的想起,沒有字麵上的疑惑,卻又揶揄的意味。我有些錯愕的回神,好幾秒鍾之後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什麼。第一次麵對這樣的問題,我有些無措,突然湧現的舊時的記憶也令我感到呼吸困難。ΘΘ
我冷冷的瞪了他一眼,然後又望向遠方。
一輪紅日不知什麼時候浮了上來。
我還記得,也是在這樣的朝陽中,我跳崖自殺了。
當然,如果再給我選擇一次,我不一定會再那麼做,我也不曉得我是哪裏來的勇氣跳下去的。
我隻是覺得無邊無際的絕望……
歎了一口氣,轉眼又對上那雙綠色的眼睛,似乎自己被肉食類野獸盯上了。
“我對男人沒有興趣。”本來就沒有什麼胃口,現在更是想吐。我起身往房門走去,身後響起男人愉悅的聲音:
“什麼時候改變主意,隨時歡迎回來!”聽上去誌在必得的樣子。
我沒有回頭,徑直開門離開。
我已經不再是孩子了。
死過一次,也不是件壞事,至少迫使自己一夜之間長大了。
當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再次有了知覺的時候,我趴在一頭巨大的全身覆蓋著紅色鱗片的龍身上,我的後背還插著一支羽箭。
我一直希望自己擁有一頭龍,最好是最強大的焰龍。但當我真的擁有的時候,我卻心如死灰,毫無任何高興興奮的心情。
我會死嗎?
也許已經死了吧?
我混沌的想,最後竟然不由自主的露出苦笑。
那天之後,我與過去說了再見,將那個傷痕累累的孩子永遠埋葬在那個白瀑之湖下。
其實,也沒有我想象的那麼快吧?似乎我經曆了很漫長的一段時光,才從自我封閉中解脫出來,蒂娜說在很多年之後才看到了我的笑容,聽到我說話。但是,那些治愈心靈的歲月我是怎麼度過來的,我已經沒有多少印象了。
似乎,轉眼之間,我就把過去都忘記了——又感覺是過了幾世一樣的漫長。
有時候,我會懷疑輕寧堡的一切,是不是都是一個夢而已?如果,不是每每想起那一身雪衣風華絕大的身影時,心底無法自已的抽痛,我可以那樣欺騙自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