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兩個月過去了,家裏的情況一點也沒好轉。不,事實上更糟了。
原本陳飛雄還會將每個月的生活費交給張蓉安排,然而年後的兩個月,家裏的生活費都被交給了公婆。張蓉明白,這是在提防她呢,提防她用這些錢,去歸還信用卡的每月賬單。
張蓉身無分文,為了避免因為拖欠債務入獄,她不得不脫離了這一兩年的家庭主婦生活,重新找了一份健身房上班的工作。
這是一份比較輕鬆、收入也不低的工作,每月3000元,還有擴展會員的提成。工作時間從上午10點一直到晚上10點,一個月隻放兩天假。開始上班後,張蓉自然就沒有辦法繼續兼顧太多家務,也因此沒少被公婆嫌棄。
剛上班的時候,她身上一分錢也沒有,連午、晚飯都吃不上。公婆不給錢,她拉下麵子,向丈夫借,他打發乞丐似的,給了她100元,之後就咬死了一分錢給不給。萬不得已,她隻能向同事借錢,好歹過了最初艱難的一個月。
張蓉的兩個孩子小,功課上多少有些不太自覺,公婆沒有文化,丈夫什麼都不管,她便央求老板,在不影響繁忙時段工作的情況下,允許她在周末時候把兩個孩子帶在身邊管教,老板同意了,還特許她周末提早一小時下班,和孩子們一起回家休息。
寒冬似的日子裏,這份工作不僅給了她收入,也給了她溫暖。
隻是這種溫暖,暖了她的心,卻暖不了她的家。
張蓉和丈夫、公婆的關係,一天比一天僵硬。她開始正式自己需要離婚的事實。她和陳飛雄之間的感情,早已消磨殆盡,還聯係著他們的,除了兩個孩子,隻有那二十一萬的信用卡欠款。
工作了五個月後,丈夫第一次主動找了她。看到丈夫出現的瞬間,張蓉又酸澀又委屈,還有一種名為愛戀依賴的情緒在偷偷地、偷偷地、在她心上引燃了一個名為“希冀”的火種——也許他還在乎她?
“張蓉,今天有人找咱爸催債了,你知道當初我哥結婚時,我爸找人借了不少錢,到現在還沒還完,這都快十年了,你看你那邊有沒有存款,是不是先給還兩三萬,算是我借你的?”陳飛雄好聲好氣地問道。他的臉上帶著笑,清雋爽朗,像從熒屏中走出的明星,至少在她眼裏是如此。
“好,不過我隻有兩萬。”張蓉看著他,也許是一瞬間晃了眼,答應得竟比她想的還要痛快。她想告訴他,好好看看,關鍵的時候,隻有你老婆願意為你的家人花錢。
這一天,他們難得相處融洽。盡管隻是短短的半個小時。他陪著她去銀行取錢,而後帶著那些現金離開了。
張蓉沒有等到丈夫的回歸。她從熟人那邊,聽到了丈夫的“豐功偉績”,她聽說丈夫帶著“幹姐姐”去了周邊遊,揉揉抱抱,像一對熱戀的情侶。她到丈夫工作的市場去,看到丈夫和他的“幹姐姐”你一口我一口的啃雞爪子,那臉上的笑容,是她許久未見的明亮。
那明亮的笑容,過於灼熱,像火焰一般將她的心燙穿,劇痛之後,隻餘下無知無覺的麻木。
歲月流逝,時光如白駒過隙,轉眼又到了除夕。張蓉倚著門,等待了許久,都沒等到丈夫回家。
放下,該放下了!
她這麼想著,心中再無絲毫酸楚,隻餘下深深的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