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洵把齊琛遞去單墨懷裏,脫下身上白底紅繡的罩衫往小娃娃頭頂兜頭一罩,示意單墨把他抱遠些,單墨略顯緊張地抱著小七皇子,尤其小娃娃被衣裳遮了明光罩在暗中,不樂意地直扭動小身子,小手亂揮想把寬大衣袍從頭頂扒下來,沒成過家抱過孩子的單墨更是僵直著不敢亂動,生怕抱不穩小皇子會把他摔著。

秦洵往被強製摁跪地上的倒黴蛋走近幾步,閑閑一抄手:“皇後,曲伯庸,齊不殆,哪一個?”

倒黴蛋脾氣倒很倔,別了頭不說話。

細看之下,秦洵認出倒黴蛋居然正是還在集市時針對性上前引誘他們往別處走的那人,他拖長音調“噢”了聲,輕巧道:“一句話的事,說了就放你走。”

倒黴蛋冷哼一聲:“替主上效命的誰還怕死。”

他嘴唇輕微蠕動,秦洵眼尖,倏地伸手就把他下巴卸脫了臼,隨著對方條件反射一聲痛呼慘叫,小粒一樣的東西從他口中掉落在地。

被慘叫聲驚得後退半步的阿蠱定睛一瞧,猜測那是藏在齒間用以必要時自裁的毒丸。

秦洵收回手,撣掉塵灰似的輕拍兩下,笑眯眯道:“不錯,勇敢,視死如歸。”

阿蠱:“……”這個人能不要總是在該正經的時候這麼不著調嗎。

倒黴蛋下巴脫了臼,又疼得慌,這會兒壓根沒法應話。

秦洵便繼續說:“不怕死的我見的多了去了,不怕生不如死的倒真沒幾個。”

對方刺客行事間似乎也頗有忌憚,並無傷他們性命的打算,很快秦洵就發現了對方目的所在,他抱緊了懷裏擺弄著小玩具毫無自覺的齊琛。

對方人多,己方人也不少,單墨手下的齊璟侍衛,林甲手下的林秦暗衛,還有被秦淮派去一路暗中保護阿蠱的下屬,從暗處一湧而出,與對方人馬纏打一處。

阿蠱從袖中掏出個藥瓶,剛要拔塞,秦洵伸手一擋:“別撒藥,他不會閉氣。”

阿蠱順著話看看他懷中的小娃娃:“那怎麼辦?”

秦洵雲淡風輕:“不怎麼辦,我們的人不是養著吃

閑飯的——讓讓。”他一手抱齊琛,一手抓住阿蠱的肩膀,足尖一點,帶著她輕飄飄後退數步,立馬便有己方暗衛攔在身前阻住企圖近身的刺客。

阿蠱心悸:“這些人到底是哪來的?刺殺你嗎?”

“不是。”秦洵把齊琛的臉換了個方向埋進自己懷裏,上手捂住他的小耳朵,“他們並無殺意,卻想找麻煩,八成是想當一回人販子,擄走我們金貴的小七皇子吧。”

“皇子?”阿蠱詫異地望著他懷裏埋起了臉的小娃娃,“他嗎?”剛見麵時阿蠱隻隨意問了句是否是秦洵家中弟弟,秦洵“嗯”了聲算作回應。

這會兒秦洵再度“嗯”了聲。

阿蠱:“那會是誰?”

秦洵:“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雖說多少能猜測出是皇後曲家一黨的人手,但今日這波刺客背後的主使具體為何人,他也沒那麼神,猜測了幾個,但下不了定論。

阿蠱還在說些什麼,秦洵沒注意聽,蹙著眉望著刺客中很明顯領頭的那個,對方是後來才出現的,蒙著臉,隻露出一雙眼,秦洵總覺得似曾相識。

一時想不起是誰,但下意識判斷至少是見了臉能認得的人,否則對方不會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蒙麵,自己也不會僅憑一雙眼就有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秦洵一把抓過念叨著什麼的阿蠱,叫上林甲,閃身拐入一條小巷。

阿蠱一驚:“怎麼了!”

秦洵皺著眉在小巷裏快步繞行:“裏頭有個人我應該認識,別讓他看清你的臉,我們避一避,往集市上回去。”他一拉方向拐錯的阿蠱,“右邊。”

小齊琛後知後覺抓緊了秦洵罩衫的衣邊,隱隱有些不安,秦洵邊虛浮點著輕功而走,邊還分心拿話溫柔哄著孩子,沒拐幾個彎被分來攔他們的刺客堵住,林甲與跟來的幾個暗衛上前同對方的人手纏打,半晌單墨帶著大批暗衛趕到,對方並不戀戰,見狀迅速撤離,林甲眼疾手快,摁下了對方其中一人,那人被滯了步子,再想反擊時已經被秦洵一方的暗衛們圍得密不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