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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火光衝天原是這般景象,橙紅色的光芒染了半麵天空,卻也震人心魄的美,焰動間星火飛迸,仿若刺進眼睛。

四周喊殺聲、嘶吼聲、掙紮聲,悲鳴、怒吼、哀求此刻如同天成,與火光的背景融合一體,竟極其貼合。合時宜,這裏每一聲都合時宜。不似夢不似幻,卻是真實存在著的,痛苦的哀嚎提醒著每一分神經,這不是夢。

直到飛濺的血珠歸巢般拍在姚若君臉頰上,他便真正意識到死亡之將近。如此真切的接近死亡,原本姚若君認為自己會恐懼會逃避,但是沒有。他隻是直勾勾地望著眼前提著劍走近他的人,仿佛看到歸宿。

原來一切恐懼,都是可以用痛遮蓋住的。

原來恨到骨髓,是可以什麼都不顧的。

姚若君的血,模糊了視線,握劍支撐的胳膊早已沒了知覺,他隻是靜靜地看著那人舉劍,等待地獄閻羅的懷抱……

若行走於世間太苦太累太痛太悔,可不可以選擇重新來過?若是可以重新來過,姚若君便不會選擇遇見他,就不會有後麵的一切。

可一切太遲,倒下去的那一刻,眼前呈現的竟還是那一日春暖花開,淺草流沙,他笑著道:“予君一曲,此生無悔。”

猶記那日,春暖花開,淺草流沙……

直到他摘掉麵具的那一刻,姚若君都是愛著他的。

而當他麵對著父皇母後冰冷的屍體,血流成河的皇宮,曾經輝煌而今慘絕的金鑾殿,他知道自己愛錯了人,卻無法回頭。這世間,無論錯大錯小,都無法回頭。真真實實的放了感情,卻徹徹底底的連同國仇家恨,這愛仿佛被連根拔起,終究鑄成了恨,融入血肉的恨。

從此再沒有那日河堤上溫婉的笑,再沒有輕靈的琴音,再沒有那刻苦銘心的愛。其實從一開始就沒有,這份情,對姚若君而言是真實的,對啟連來說是虛假的。若一場轟烈的情愛從一開始就是假的,從來沒有得到從來沒有結果。

再沒那日,從此冰火不相容。

這是一場從頭至尾天衣無縫的陰謀,以吳國唯一的皇子姚若君為餌,慢慢地將這陰謀蔓延到吳國每一寸土地,而後一舉吞噬,完美無瑕。

自天下兩分為南吳北雍以來,兩國自始便勢均力敵,雖都各有野心大大小小的戰爭也打過不少場,但基本都是持久戰,於敵於己都不利的持久戰,到最後隻得以議和為結。其實無論哪一方都是不甘心的,可又能如何,再打下去,結果無非更嚴重,致使百姓起義是誰都不想的。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大家都懂。

所以就這樣僵持著,很多年相安無事,這種相安無事卻也是暗潮洶湧。

其實百姓未必不懂,這樣的局勢看似安穩,卻也有不少人擔心一旦有一天挑起事端,便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解決的戰事了。

如今北雍似乎在一瞬間將南吳滅國,統一天下,於世人看來仿佛是一夢之間的事情,醒來發覺,天下一統,從此再無提心吊膽。隻是他們看不見,這南吳的亡國,的確是一夜之間成了定局的事,但卻是北雍醞釀已久的陰謀。

而後世史料記載,隻著言道:北雍亡南吳,因其弱。這一個弱字,無人深究,隻道是真的。若非真實,又怎麼會讓北雍一瞬間便滅了國呢?

隻是這其中緣由,唯有那活下來的南吳皇子知曉。

啟連漠然冰冷的眼神刺穿了若君每一寸肌膚,他不敢相信前一刻還在帳內吻著自己的男人,下一刻卻在自己身上狠狠的刺了一刀。

若君捂著右肩溢血的傷,抬眼看著眼前的人,聽著窗外漸行漸近的喊啥聲和宮人們的慘叫聲便一切都懂了。那一刻心承受不了如此大的痛,來不及反應,這一切在不知不覺間發生的太快,讓他不得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