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壞習慣怎麽還沒改過來?」擰起眉頭,便將上身挨近了他,讓他咬上自己的肩頭。細吻著他附著細小汗珠的頸項,低沈的嗓音,沙啞卻清晰入耳。

「為何不能對我多點信心呢?你就這樣輕易屈服於閻濬那隻老狐狸的恐嚇?」

「對不起……」

「抱歉有什麽用?你已經耽誤了我五年的時間了。」輕輕啃齧著他迷人圓潤的耳垂,君唯卻還是忍不住抱怨起他來。

「那你想怎麽樣?」

「下次要去哪兒,一定要有我在你身邊。這樣簡單的條件,你應該做得到吧?」

淚,驀地落在唇邊,君唯低下頭去以舌尖舔了去。「你還沒回答呢?能答應我嗎?」

順著他落下的唇,冷清秋輕輕吻上了他。「我答應你——」

* * *

「好端端的為什麽突然想離開呢?」平日寧靜和諧的管府,今早清晨,正廳內彌漫起一股僵滯沈默的氣氛。管天白捂了捂下顎半白的短須,疑惑的從椅上站了起來。管湘予立於其父身旁,低斂的額首讓人無法看清楚她此刻臉上的表情。

「伯父,長期以來承蒙您與湘予的照顧,這份恩情,青禾永銘五內。隻是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我——」

「青禾,老夫與湘予,一向視你如同家人,若你是覺得留在管府名不正言不順的話,老夫可以作主——」

「不是的——」冷清秋苦笑道:「伯父,青禾就跟您老實說吧!門外…正有位朋友在等我……青禾不能再對他失約了……」秀麗的唇角微微勾揚,多少年的苦澀,至今終於撥雲見青天。

管湘予由是詫異,「朋友?之前怎都沒聽你提起過?」

「我與他失散了很久,日前也是因為一次因緣巧合而再度重逢。他為了我,拋棄了唾手可得的名利富貴。五年以來一直鍥而不舍的尋找音訊杳茫的我——」冷清秋避開了他們凝視著自己的視線,微微握起的掌心,隻因這份懸念,悄悄揪疼了心口。「所以,我真的很抱歉——」

管天白聽了他的解釋,心裏勉強釋懷了幾分。他十分疼愛岑青禾這個秀麗的孩子。即是他來曆不明,他也本就有招他為婿的打算。如今他揚言要走,遽然失望的心總難免不了浮現了幾絲落寞。眼尾餘光偷偷瞥了女兒一眼,見她黯然低垂著頭,一時之間,他竟也不曉得該說些甚麽話來安慰她好。

「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加強以挽留了。那麽,希望後會有期。」

「伯父,謝謝你。」冷清秋拱手作揖,拜別了兩年來與他相處甚歡的管氏父女。

* * *

因害怕觸景傷情,所以冷清秋堅決婉拒了管氏父女的送行。一跨出管府大門,石階下,一名暗衫頂帶黑色紗笠的男子正等著他。冷清秋朝他淺淺一笑,步下了石階。

「事情都處理好了嗎?」男子伸出手執上他的,一握住,彷佛就是一生一世——

「嗯。」清澄無懼的眼眸溫柔凝視著遮掩在黑紗下的臉孔。這一次,說什麽他也絕對不再輕言放棄了。

相偕步入熙來攘往的街道,待離開了管府一段距離之後,冷清秋突聞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呼喚——

「青禾!等等——」

他納悶的停下腳步,回頭一觀,是管湘予——但懷中似乎還緊緊揣著什麽東西……

「這給你——」管湘予未待冷清秋開腔答話,便兀自塞給了他一卷畫軸。接過手來,展開一視——是那日所購的西廂私會圖——

看著畫中的故事,他的視線緩緩移至了管湘予那張顯然多了幾分悒色的婉麗容顏上。刹那間,他終於恍然大悟。但她的心意對自己而言,卻僅是明月照溝渠……「對不起,這畫我不能收。」

冷清秋懷抱著歉意遞回畫軸,他當然可以理解管湘予臉上驀然失落的表情。

「為什麽?」細若蚊聲的嗓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低垂的容顏,似乎有水光悄悄跌了出來。

視線與身旁的男子默默交會,冷清秋對著難過的管湘予柔聲道:「對不起,因為我已經和人家約定好了。」他輕輕拍了拍她微顫的肩頭,「你要好好保重——」

管湘予低著頭無言以對,雙手仍僅緊握著畫軸,她偷偷抬起頭去望了冷清秋的背影一眼,模糊的視線,緩緩留意到與他聯袂離去的暗衫男子——

「原來是他……長春湖畔,橋上之人——」一切看似冥冥之中自有定數,該不是她的,又豈是午後一場春雨所能攔得住的?

* * *

出了揚州城,離開了身後紛擾的人群,君唯扶著冷清秋上了馬匹,雙手執起韁繩預備啟程之時,冷清秋突然轉頭對他說道:「離開之前,能先到一個地方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