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段(3 / 3)

寵辱不驚,閑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隨天外雲卷雲舒。

花滿樓在房前石桌坐好,從懷中取出一壺酒,兩隻杯子。酒是好酒,中原難見的葡萄酒,杯子更是千金難尋的夜光杯。

月光正好,晚風送爽。

月下飲酒,本是極風雅的事情。⑦本⑦作⑦品⑦由⑦思⑦兔⑦網⑦提⑦供⑦線⑦上⑦閱⑦讀⑦

此時花滿樓卻隻是將杯子篩滿,對酒獨坐。

他在等人,等的是誰?花滿樓知道,陸小鳳也知道。

隻是這一步的距離陸小鳳是如何也跨不出,太多的牽腸與擔憂,阻住了他的聲,他的手,他的腳,他的身。咫尺之間遠如天涯,仿佛隔著銀河,遙遙不可觸及。

花滿樓的眼睛沒有焦距,卻似乎已經穿過時間與空間射向陸小鳳心底。

期待、等待、最後的卻是失望。

夜不算漫長,卻讓人心碎。

清晨天色微明之際,天邊最後幾顆星依然懸在那淡藍色的天幕上。

第一聲鳥啼,宣告了長夜的結束,希望的終結。

是撕心裂肺的痛,是慢刀剮身的痛,是油炸火燒的痛。

花滿樓隻有笑,原來如此,心可以痛的這樣厲害。

起航的船哨已經響起,陸小鳳頹然轉身,神色黯然,霧濕長衫。

港口單帆小船,已揚帆待發。

尚櫻等在船舷,卻隻見有陸小鳳一人,輕輕歎氣,轉身進艙。

船已經起航,陸小鳳站在船尾,看著碼頭漸漸遠去。心中空洞,不知魂往。

便這樣離去?曾經種種,如眼前映畫,自心淌出。

回想當年擒霍休,殺宮九,哪一次不是並肩攜手,哪一次不是患難與共,卻怎知今日¼¼

情之所至,陸小鳳對天長歌:“十年肝膽同行,金鳳飛花相隨。劍指江湖笑天下,煮酒潑墨歡歌。今朝孤帆扁舟,哪尋曾經笑語。縱橫藍蔚觀風雲,鷗翔浪卷魚潛。”

雖不能聚五音,辨平仄,但勝在情真意切。

就這個瞬間,陸小鳳終於想明白了,何為所需?何為所欲?

臉上的愁雲早已不見,代以興奮激動的表情。以至於讓他忘記了使用輕功,就這樣跳到海裏,奮力向岸邊遊去。似乎隻有用這種最原始的方式,才能平複這突然而來的情感。

船艙裏,尚櫻平靜的拉動帆繩,掉轉船頭回到碼頭。

一會工夫,陸小鳳便回來了。

不是一個人,是兩個人,並肩而行,踏風而至。

雖是徹夜未眠,雖是濕衣滴水,卻是神采飛揚,身法輕靈。

天廣闊,海蒼茫,雙飛啟需比翼鳥。

執子手,許生死,雙宿便是並蒂蓮。

海上升明月(清水版)

浩瀚無垠的大海上,一艘整潔、漂亮、輕捷的帆船正在黃昏的輕霧中穿行。猶如一隻迎風展翅的飛鳥,平穩地在水麵上滑行。它迅速而優美,在身後留下一道發光的水痕。漸漸地,太陽消失在西方的地平線上,尚未收盡的餘輝象火焰一般在每一個波浪的浪尖上跳動。

船頭陸小鳳迎風而立,撲麵而來的海風吹亂他的額發,他大睜著的眼睛看著他們漸漸接近的一片烏壓壓的陸地,風火島,他們此行的目的地。風火島矗立在萬頃波濤之中,帶著龐然大物的那種莊嚴顯赫的神氣,俯視著將要來到的客人。

船艙的簾子被人挑起,花滿樓從艙中走出。他的臉上飛著一抹可疑的紅,是剛剛在船艙門口,尚櫻叫住他附耳言語幾句的傑作。

當時,花滿樓臉紅了,很紅。

當時,尚櫻笑了,笑的很像狐狸。

花滿樓看不到,尚櫻沉穩模樣的人皮麵具下那雙小狐狸一樣的眼睛,彎的很開心,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