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沒有。小小姐該休息吃藥了,走,我們到樓上去。不要打擾林醫生的工作。”
…………
電話兩頭除了嘶嘶聲,就是閻啟林越來越粗的喘氣聲,他的腦袋像被轟炸過一般嗡嗡直響,甚至不能理解發生了什麼事情,他覺得那個聲音估計是林醫生的惡作劇來著,那麼清晰的有條有理的問答怎麼會是他那自閉症的妹妹發出來的聲音;那麼活潑的嬌柔的依戀的情感,怎麼會是對閻單魁和榮柯?
腦袋裏一下一下不停的炸著,小柯哥哥?這是誰?肯定不是自己了。小時候妹妹也總是頑皮的叫自己小林哥哥,隻有在要自己幫忙時才會軟軟的叫一聲“哥哥”。
他覺得自己一時有點時空錯亂的感覺,也許自己隻是外出旅遊忘了前事,睡醒一覺坐個飛機就能回家,再睡一覺醒來天亮了就會聽到媽媽溫柔的聲音和妹妹吵鬧的聲音。
“小少爺?小少爺?還在聽嗎?”林醫生等張媽把小玉帶上樓,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他幹脆就把實際情況給說了出來,一開始他就不應該同意閻單魁的請求,如果兩個孩子都同時接受治療,而不是強逼著哥哥去接受訓練,也許小林就不會是今天的樣子。
他依然記得這麼幾年來,小林的身上手上那些傷痕累累,那越來越冰冷的眼神,越來越少的話語,到了今天外表已經看不到傷口,可林醫生知道,正是這些看不到的傷口才最讓人心疼,傷口被捂著蓋著,裏麵發炎了出膿了破血了都隻有自己才知道,也沒個人能和小林交流,不像小玉,精心照顧下也挺過來了,得回玉佩後鬧了一回刺激,從床上掉下來,睡醒竟然連記憶也慢慢回來了。
原來是這樣!竟然是這樣!
被蒙在鼓裏的隻有自己一個人,像個傻子似地被周圍一個個人耍得團團轉,自以為夠強大了,自以為成功的劫走了人,自以為天衣無縫的就能毀了仇人的信仰,讓仇人站得越高摔得越疼,原來一切最終還是跑不了閻單魁的算計!
多麼可笑的執著信念,多麼可笑的自己的生命啊!\思\兔\在\線\閱\讀\
他像一隻瀕臨絕境的小獸,一手死命的抓住胸口的衣服,青筋暴起,五指仿佛要深入血肉中去,血液已經被凍結,窒息感把他緊緊的掐住,慢慢的蹲了下去,他想起十年來第一次流淚就是不久前救出小玉那天,原來這也都是被算計的一步……
“啊------啊---------”
他在黑夜中一直晶亮的眼睛此時充血暴起,麵目猙獰,撕心裂肺狂吼出來,卻絕對沒有一滴眼淚了。此時不論誰要是出現在他感知的範圍,也許他都會攻擊上去,咬開對方的喉嚨,放掉對方的血,隻有用鮮豔的溫熱的鮮血才能洗刷他身上的恥辱,他要用鮮血來開路。
不知隔了多長時間,黑夜還是這個黑夜,閻啟林好像已經不是閻啟林,他的雙眼黝黑,裏麵沒有一點光芒,猶如地獄裏誕生的生物,冰冷而噬血殘暴。
榮柯一早接到命令就覺得渾身不對勁,他看著小少爺的樣子總覺得哪裏不同,仔細看了看又想了想交代要做的事情,覺得自己做得很好,估計這不對勁也是因為今晚李永強的邀請,這場對決的原因才會有變化吧,甚至,竟然中午要回大宅陪老爺吃中飯,接到命令他真真是嚇了一大跳,還再次確認了一遍才敢去通知。
閻家大宅沒想到他會突然要回來吃飯,因著老爺的病,已嚴重到不太能進食,於是,很是忙亂一番才弄出一大桌合乎閻啟林口味的家常菜,幾個忠心耿耿的老人也都希望由此能讓老爺開心點,進而多吃一些。
還是這個餐廳,好像上次陪著老人吃飯都是上輩子的事情了,以為把小玉救走兩個人就不會有瓜葛,想不到竟然還是自己跑進來要求坐在一起吃頓飯。
“小林,多吃點,都是你愛吃的菜,這麼多年你還是這麼瘦。”老人有點哽咽,此時他覺得精神飽滿,沒想到還能再見到孫子,還能同桌吃一頓熱飯,要是小玉也在就好了,那他就更開心了。
這樣溫和的語氣從來不曾出現在兩個人之間,老人卻做得無比自然,仿佛他們之間從來就是這樣爺爺慈愛,孫子孝順。
知曉了小玉的事情,再看閻單魁這衰老的樣子,閻啟林隻覺得這一世就這樣無牽無掛也好,他不知道哪裏出錯了,或者是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個錯誤。
於是,那些對老人的恨,對小玉的愛,好像互相抵消了一樣,這個執念就這樣硬生生從心底給拔出,即使藕斷絲連般密密麻麻的疼,可他覺得再次坐在這餐桌邊,看著這滿滿一桌菜,他也不恨了,就當對麵那是個陌生的老人,教會自己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如何生存的叢林規則,他能做的也隻是陪他吃這一頓飯。
好像,他記得,榮柯一直鼓動自己到大宅來吃飯,想來是他們的願望吧。
吃了一口清爽脆口的鬆仁粟米粒,這是閻家兩個孩子都愛吃的菜,從小兩個人你一勺我一勺很快能分掉一盆,閻啟林看著嫩黃色的菜,覺得自己從昨晚開始就回憶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