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張望。“燕黎明你丟大人了,壞大事了!”

窗外的鞭炮聲槍林彈雨一樣的響著,徐媽媽大概是累壞了,伏在床邊依舊沉睡。燕黎明重新縮回被子裏躺好,伸出雙手握住老人的一隻手,小老鼠偷東西一樣小心地拖進被窩裏捂在自己的心口上。

“媽。”他輕輕地叫了一聲。老人沒有反應,他的心裏翻江倒海一樣激動,壯著膽子又叫了一聲。

“媽媽。”

老人沒有抬頭,但燕黎明發現她的肩膀在微微顫唞。

“對不起媽,我本來是向您坦白的。是我先喜歡的遠航,是我拖他下水的。”燕黎明把老人粗糙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

“您別生遠航的氣,他騙您都是因為我。你心裏難過就打我出氣吧,憋在心裏不好。”

徐媽媽慢慢抬起頭,抽回自己的手。燕黎明的心裏極度的空虛難過起來,他瑟縮著鑽進被子裏去,恨不得馬上在空氣裏消失。不知過了多久,他聽見徐媽媽歎了一口氣,輕輕揭開他的被角。

“你說這些我就放心了,我這幾天一直等著你來跟我說這些。”徐媽媽試探著撫摸他的頭。

“我還以為自己的傻兒子讓人賣了還替人點錢呢,這下我放心了。”

“遠航是個一條道跑到黑認準了就不回頭的傻孩子,你這輩子都不要騙他。”燕黎明感覺有溫熱的液體滴落在自己的臉上。

“我會一輩子對遠航好,對您和小飛好。”燕黎明把頭鑽進老人的懷裏。

“對不起,我讓您抱不上孫子了媽。你放心,將來科學發達了要是男人能生孩子,我第一個去報名……”

徐媽媽含著眼淚笑起來,不停地拍打著燕黎明的頭。

“說什麼瘋話!俗話說兒子是眼珠子孫子是眼眶子,我隻要我的遠航這輩子過的開心幸福就好,誰去管他什麼眼眶子!” 尾聲

燕黎明這一病甚是纏綿,直在徐遠航家裏躺了三天。初三的晚上徐遠航偷偷觀察,發現他一共吃了一大碗米飯兩隻雞腿整整一條黃花魚外加一小盆紫菜湯,抹抹嘴又躺回自己的床上摸著肚子哼哼。

“燕黎明你也不要個臉了。”徐遠航默默腹誹。大年初一回家後的驚嚇和狂喜過後,他已經越來越無法忍受燕黎明跟個地主老財似的在自己家裏作威作福:指使小飛給他削水果拿煙,老太太一摸他的腦門他就裝難受哼唧,一天三頓不重樣地點餐。這都能忍,最慘的是自己。好容易休幾天,每個晚上都得躺在沙發上煎熬——一想到燕黎明理直氣壯光溜溜地霸占著自己的被窩,他夜裏最少得起來衝兩回冷水澡。

“媽我今晚上值班,順便把燕黎明送回去。”把燕黎明鎖在衛生間裏捶巴了一頓,對方總算老大不樂意地穿好衣服答應跟他走。

“你值你的班,黎明的感冒還沒好呢,再住兩天。”徐媽媽穿著燕黎明給買的大紅棉襖,看上去年輕了好幾歲,神采奕奕的。燕黎明剛想就坡下,看到徐遠航的眼睛裏射出兩道寒光,隻得作罷。

“我好了媽,”自從大年初一磕完頭徐媽媽認了他這個幹兒子,他這媽叫得比兄妹倆都順溜。“明天得上飯館兒瞧瞧去。”

穿著徐遠航的大棉襖,燕黎明跟在他身後笑眯眯慢吞吞地溜達。徐遠航停下來警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