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段(2 / 2)

他這番話說得不卑不亢,疏明有序,噎得那窩酸腐跳蚤一肚子火發不出。

誰知一個褐衣短打的少年擠上前來,抬著頭氣衝衝道:“閹黨倭臣,事關國計民生。若是隻聽從上天安排,聽之任之,我大明朝廷百官,千萬學子要之何用!我等飽讀詩書便是為我天朝補足氣數。晨門曰‘是知不可為而為之。’武侯曰‘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成敗利鈍非所逆睹’此聖賢立命之學,公等可識?!”

其實這少年將“一逞口舌之快”換為“飽讀詩書”,是有偷換概念之意。彥卿站得高,微微笑著瞧那少年因義憤而閃亮澄澈如星辰的眸子,起伏劇烈的胸口,沒有再開口。微微一拜,掀簾進屋了。

滿臉慶幸的眾人抹了一把冷汗,沒有再痛打“落水狗”。其中先前嚷得最凶的翠綠袍子看清少年短衣打扮,抬起下巴矜傲地說:“這位,請問怎麼稱呼?”也難怪他這樣態度,一般士子都著長袍,隻有窮苦貧賤人家才作短衣打扮。事實上,這位東林黨領袖家少爺覺得自己肯開尊口,已是天大的麵子了。

那少年似乎並未察覺出態度差異:“敝姓李,李雲岩。”

再次見到這少年,他已有微小功名在身了。

但又有什麼意義呢?這江山輿圖都換了稿,作為靠山的東林黨也七零八落。李雲岩受了傷。但比起胳膊上那些許輕傷,彥卿覺得他黯淡無光的眸子更成問題。彥卿把他藏在深山宅裏躲避清兵追捕,妻子杜氏小心地湯藥伺候。

杜氏溫婉可心,照顧周到。李雲岩眸子逐漸清亮,隻是會時不時隨著杜氏身影轉悠。

李雲岩走的前一天,和彥卿喝得爛醉。這樣的陳年好酒竟然辣得他流了淚:“什麼清流!什麼君子!不都跪在了旗人的馬蹄下!什麼國家正義,都是放狗屁!都是為了自己頭上的頂戴花翎!”

送出門的時候,彥卿看著那雙陰鬱的眸子,心裏清楚鴻泰酒樓裏那宛若星辰已然逝去。然而他還是有些不舍。接過杜氏懷裏的孩兒:“彥卿是我的字,我姓折,名維楨。妻子杜氏,名若蘭。因此,我這個男孩兒叫折遇蘭。老弟,到頭來,你若得了女孩兒,給我作兒媳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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