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不好吧,老板知道,我沒辦法交代。”孟元麵色帶著點兒為難。
“頑固!”楚婕低哼一聲。孟元也不知道她說的是楚鐸還是自己,他不知道,也不關心。
他現在隻關心蘇平。
蘇平並不知道有一個人這樣關心著自己。
他還在應付最後幾個賓客。這是他回國後第一次露麵,不管親朋好友,還是仰仗蘇家勢力的人,收到請帖,都要來捧場。
他這幾年被父親流放歐洲,其實與大部分人都不熟,但前幾天惡補了一回,這時也從容自如。
社交麼,不就是那麼回事。
送完客人,回頭望一眼大廳,人去屋空,顯得有些寂寥。蘇平歎了口氣,心頭泛起一陣空虛。
空虛之後,又泛起一絲期待,終於回來了……
這時,有父親的司機過來接他,他收起心事,順從地上了車。
蘇平的父親蘇景仁就在車上。蘇景仁從仕多年,現在已經爬升到本市的二把手,主管經濟命脈,位高權重,比起楚鐸在黑暗王國的地位,也差不到哪裏。
按說蘇景仁官做到如此,也該知足,然而他最近很抑鬱。
他五十多歲,幾年前坐上現在的位子之後,就有些停滯不前,明年是最後一個坎,若到明年還是不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那麼他的仕途,也就僅止於此了。
他有些不甘心。
不甘心的人最可怕,因為他們為了最終的甘心,總是願意不擇手段、鋌而走險。
當然,蘇景仁還不至於此——至少他自己覺得不至於。他心心念念,隻是如何在一年內出點大成績。
蘇景仁正在思考的時候,蘇平上車了。開關車門時帶進的冷空氣讓蘇景仁腦子驟然放空了一瞬,他看向蘇平,這個兒子英俊內斂,本該是多麼讓他驕傲的存在,可惜……
這念頭閃過,蘇景仁情緒不由有些糟糕,臉也拉下來,“舞會怎麼樣?”
“氣氛不錯。”蘇平沉聲回答,神情如常,好像絲毫不為他父親的臉色所影響。
“楚家的小丫頭呢?”
“沒什麼變化,還是老樣子。”
“可以吊一吊她,畢竟是楚鐸有求於我。”蘇景仁放低聲音說道。
蘇平不置可否,仿佛根本沒聽進去。
車開到一個路口,他拉下隔音板,示意司機停車。
蘇景仁麵色有些不好,“你回來後還沒在家裏住過,今晚你媽媽下廚,做了很多菜。”
蘇平正在起身的姿勢僵了一瞬,他側過頭來,“讓媽媽以後不必費力了。還有,我可以同楚婕在一起,這一年內,你要我做什麼我都會配合,一年後,你和媽媽再也不能幹涉我。”
他說完,也不看蘇景仁反應,拉開車門頭也不回下去了。
蘇景仁透過車窗看了眼他的背影,麵色有些陰沉。
孟元坐在卓一對麵,卓一坐在餐桌前。
卓一麵色依舊蒼白,他蒼白是有道理的,他已經發了兩天燒。但他不肯去看醫生,無論如何不肯——除非,孟元再拿刀子威脅一次。
但孟元不敢那麼做了。卓一眼中的恐懼與脆弱使他不敢。
如果卓一不能愛他,他不願意連卓一對他最後一點哥哥般的疼愛都失去。
從何時起?他一直在失去,從來未得到。
卓一在孟元的注視下吃著晚飯,他動作有些機械,神情有些恍惚。
飯終於吃完時,兩個人都忍不住鬆了一口氣。卓一從桌前站起來,身子搖晃了一下,孟元伸手去扶他,手伸到一半,又訕訕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