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曬太陽的狐狸
吃飽喝足後我便躺在蒼浪山山頂的巨石上打瞌睡。太陽暖洋洋的,我甩了甩尾巴,翻個個把肚皮朝上開始曬我絲緞般白白的毛,舔了舔嘴角還在回味剛才吃的烤雞。
這是我的習慣,東山頭的豬阿三總說我上輩子應該和它是同宗的,它說這話時還一臉鄙夷:“還是吃了睡睡了吃的家豬!”
豬阿三是隻野豬。
豬阿三作為野豬鄙夷家豬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為它不僅號稱全蒼浪山最健美的野豬,還是號稱全蒼浪山最帥的野豬。據說不論哪隻母豬看到它,都為之神魂顛倒,於是它表現的相當臭屁。
我把眼睛睜開一條縫,上上下下打量了它許多遍,還是沒看出來黑不溜秋的皮膚且眼睛跟綠豆一樣小的野豬有什麼好看的,最終歸結於種族隔閡。豬阿三頗不服氣,變成人形給我看,我把眼睛更眯起來,半餉之後轉過頭去。
慘,不忍睹之。
啊呀呀呀,不是我說,活像從煤堆裏爬出來的一個健碩大漢穿著書生長衫扮風流,我實在不忍打擊他的自信心。
豬阿三一看我的態度深受打擊,跳起腳來指著我鼻子:“你個不懂欣賞的狐狸!你知道什麼叫好看嗎?啊?你從來沒下過山見過美人麼?!啊?山下的美男子就是我這樣的!”然後氣呼呼的摔下手裏的扇子就走了。
我又甩了甩我的尾巴,繼續曬我的太陽。
其實我在想,要是山下的美男子就是那副德行,人類應該都去自殺算了。
我當然是見過美人的,縱然我是沒下過山。
不過有句話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前幾日我曬太陽的時候,就在草叢裏撿到一個美人。
我那天照例吃了一隻烤雞,然後爬到巨石上去午睡。但是因為追雞的時候運動量過大,導致我午覺睡的很不安穩,做夢都是烤雞飄來飄去,於是我抖抖耳朵便醒了。
狐狸耳朵尖,便就是睡著草叢裏的動靜也聽的一清二楚,更何況醒著。我一聽那聲音窸窸窣窣,頗像裏頭藏了一隻野雞,心中大喜,便“啊嗚”一聲撲上去,隻聽見一聲悶哼。
我聽著不大像野雞的聲音,把草叢扒拉扒拉,居然是個人!
那人長發如瀑散在身後,襯得膚白勝雪,眉飛入鬢角,鬢若刀裁,眼雖然閉著,也仿佛能知道當那雙眼睜開時,該是怎樣的波光瀲灩。五官卻極為柔和,看起來性子溫潤。他一襲白衣已經破損多處,有些地方還滲出血來,我舔了舔,傷口很快複原,就像從沒受過傷一樣。
我歪著頭觀察他好久。這個人在蒼浪山不知幾天了,無水無糧不說,運氣不好的遇見豬阿三這樣粗魯的獸,這樣下去非死不可。蒼浪山這幾百年都沒有人上過山,此時見到一個人,還是一個美人,還是一個活著的美人。
我決定養他。
於是我咬住他的衣服往前拖,沒拖動。再拖,“嘶啦”,衣服被撕開一個口子。哎,人類就是麻煩!
我隻好變成人形,拉住他一隻腳就往我洞裏拖。
☆、搭房子的狐狸
我把人塞到洞裏的時候才發覺不對勁。
平時我的狐狸洞隻住我一隻狐狸,我不喜變成人形,所以我的狐狸洞理所當然的隻容的下一隻沒變成人形的狐狸,所以......卡住了。
我剛剛才塞蘿卜一樣把人半個身子塞進洞裏,現在又是拔蘿卜一樣把人往外拉,我摸了把汗,今天運動量真大,我的耳朵都有些耳鳴了,怎老聽見人哼哼?
我拔了許久終於把人拔出來了,累的我變回狐狸躺在地上直喘氣。
休息夠了看著洞口,思考怎麼解決這個問題。我托著狐狸腦袋想啊想,最終得出兩個解決辦法——我若是要養一個不會變成狐狸的人類的話,要麼我把洞挖的再大一點,要麼隻好另選住址。
我十分糾結。
我是一隻念舊的狐狸,我在我的狐狸窩呆了上百年不曾挪窩,一直是它為我遮風擋雨,這裏的一草一木我都無比熟悉,要我舍棄它另選住址,我很是舍不得。而且我若是遷新居還得挨個跟蒼浪山眾妖獸打招呼,十分麻煩。我是一隻怕麻煩的狐狸。
但要按照第一個辦法要把洞挖的足夠一個人和一隻狐狸住,又不知要挖到何年何月。
我皺著眉毛,最後決定在我的狐狸洞舊址旁邊建一個適合人類住的新窩,也就是豬阿三稱之為的房子。
豬阿三是全蒼浪山最喜歡學著人類的生活方式的妖,所以我為此特地跑去豬阿三家參考了半個時辰。
豬阿三喜出望外,連忙帶我參觀他的“豬府”,一路上跟我講他做這房子哪裏是借鑒了遠瀾的王宮,哪個地方又是跟哪位大臣的府邸有相似之處,我聽的鮮有的認真,直覺家裏的那個應該會喜歡。豬阿三一看我聽得認真,講的愈加手舞足蹈興奮不已,我無奈的在周身加上一道結界。
這橫飛的唾沫星子。
別看豬阿三穿衣服的品味不怎麼樣,房子那叫一個雕梁畫棟,花裏胡哨,他還特地建了一個所謂的書房,我跳上書桌,他就獻寶似的把書法字畫往我眼前湊,我看得頗頭昏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