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段(1 / 3)

在他收掉最後一個字的尾音後,這空間,頓時變成完全的安靜。

當然了,這裏隻剩下我和他兩個人而已,不是嗎?看著第三副無人問津的碗筷,我們誰也不說話,甚至我感覺不到自己在呼吸,隻有圍繞在菜盤上方的白煙,還在學幽靈四處遊走。

好容易有個字重新凝聚在舌尖,我正想開口,吳邪卻搶我一步── ”今天我來,是來跟你道別。”

我把眉頭皺起來,道別?他要去哪裏?

一個你認為自己不可能再見到的人,隻代表他不會再出現在你眼前,不代表他要從此離開。這太明顯的問句直接寫在我臉上,導致我還沒問,他又先幫我回答:

”我去找他。”

他是誰?這種蠢問題我當然連問都不用問,困惑我的另有原因,”找?你不是說過他──”

“不在了,對,” 吳邪打斷我,接著看向我,”跟你一樣。”

你有沒有看過把水灑向空氣,它在瞬間就結成冰的樣子?我在阿富汗的時候玩過一次,雖然氣候條件事實上沒達到標準,那是給我母親的一個驚喜,她喜歡看新奇的事。

當吳邪把一張折成四折的紙,攤開來,推到我前麵,我還在回想那道冰柱的弧度,劃在半空中很美很美,灰白色的紙麵上,卻有兩團異常突顯的光亮,逼得我不得不召回心神,把視線集中在它們。

其實我隻掃了一眼,那張紙上寫了什麽內容,已經像走馬燈在我腦袋裏跑過去;那是一份從網頁上列印下來的文字,最上方橫著條搜尋欄,再來是搜到的結果,標題很長,隻有幾個字特地被粗體標示出來:

空難,LA往杭州的班機,乘客名單,跟在下方的是一連串姓名;這個欄位的發問者自稱罹難者的親屬,而密密麻麻的名單之中,有兩個人名被劃上黃色螢光筆,分別是我母親跟我的名字。

當我發現的時候,我聽見的是自己在笑的聲音,直到我一抬頭看見吳邪的表情,這才把嘴巴閉上,看樣子,他一點都不覺得好笑;

飄浮在我跟他之間的空氣,也像礦泉水一樣結冰了,那感覺有點像回到西冷印社的古董街,我們也是麵對麵站著,在走動的隻有不斷撞到肩膀的路人,包圍我跟他的,卻是靜止不變的時空,好像橫在中央的那些錯亂情節不曾出現過。

“為什麽?” 吳邪問。

如果開口講話的人不是吳邪,我一定會想揍他一頓,雖然我也知道,讓時針停格不是很上道的把戲,既然我已經作了,就不要那麽快把我拆穿。

“一開始我不就說了嗎,” 我又舉起手捏自己的鼻梁骨,總有一天它會被我捏碎,”想見你啊。”

就隻是想再見你一麵,這麽簡單而已,至少這句話不是謊言。

【盜墓筆記衍生】癢邪 / 瓶邪 -三年 10- 終章

我一直很努力不再說謊,在我認清為了圓一個謊話,所要付出的代價有多大。

所以,當我看著我母親,不管她是失望還是害怕,我能夠作的就是緊緊摟住她;雖然事實上我沒有能力,把我們都想見到的那個人帶到麵前,也說服不了一架掉進亂流的飛機,從徑直衝進的山溝裏轉彎──

我一再向她重覆的隻有:不要怕,一切都會沒事。我想這應該不算自欺欺人,因為我隻是陪她回該去的地方。我沒有想到的是,等她終於在我懷裏平靜,閉起眼像是睡著的樣子,我的心跟著鬆懈下來,不再去抵抗機身的自由落體;

我以為自己已作好準備,再次觀賞世界在眼前砸成碎片,那一秒,碎片卻組合成吳邪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