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段(1 / 3)

01

毒這種東西很微妙。

你看見一隻毒蛇,咧著尖牙嘶嘶吐信,弓起扁長的身子看你時,你會知道要立馬逃跑。它有毒,那毒液要不了幾分鍾,便能取走你一條小命。

那是種顯性的毒,顯而易見,是人都知道該躲得遠遠。

可人們也會這麽說,酒乃穿腸之毒。卻隻見觥籌交錯之間,一杯杯毒藥下肚,毫不避諱。明知那東西不是好物,有人提出勸解時,你也不置可否。

人就是如此奇妙的生物,隻因那毒是你看不見的,它裹著糖衣,帶你一次又一次穿梭微醺之美。

隱性的毒藥,在真正中止你心跳之前,你知道它的險,卻放不掉它的魅。

01

我,吳邪,杭州西冷印社古物店小老板。距今不到一百五十個小時之前,還坐在我那溫暖的鋪子裏,有水也有電,圖謀著自以為深沉的龍展大計。現在呢,老子我卻被困在一座與世隔絕的沙漠盆地裏,這兒的天候,變化的比女人的臉色還快,燥悶時能把人熱到蒙,轉眼一個溫降零度,好像把人瞬間移動到了北極極地似的。

此地不比古墓,不知名的怪物可能隨時從黑暗底竄出來,給你的心髒練上一練。在前往塔木陀的路途中,更多的是混沌不明,以及對前路一無所知的迷茫感,這種窒悶比古墓裏的驚心動魄更能整死人,我竟然懷念起倒鬥的那段時光來了。

我不知第幾次蹭著手上的打火機,煙已經叨在嘴上,就這該死的打火機不利索,轉撥好幾次都擦不出個屁來。這打火機是錫外殼的,也看不出裏頭的酒精是否漏光,我抓在手上狠力甩它一甩,再嚐試,頂多也隻能拍出幾粒小花火來,他娘的,這一路上也沒用過它幾回,怎麽就這麽給我鞠躬盡瘁了!

悶油瓶這時從我邊上的睡袋坐起來,估計是被我這番騷動給吵醒,他也沒說什麽,隻是靜靜地看著我正在作的事。

他的身上這會兒是光裸的,實際上,我也是。在天亮之前的幾個小時,我和他光溜溜的身體還是抱在一起的,隻不過這裏溫差大,接近淩晨時刻實在冷得夠戧,我們這才各自鑽回自個兒的睡袋裏補眠。

昨晚,不知為了什麽緣故,那號稱是定主卓瑪的老太婆,同時間招了我們兩人到她那裏去。大半夜的,說是要傳話,結果也不就留下一個令人匪遺所思的口信,

“它就在你們當中。”

我靠,敢情這年頭唬攏人連打草稿都不用的,明眼見著了咱這一行人都還是人,這口信裏卻偏偏用了個 ”它”,至於這個 ”它” 是個什麽來龍去脈,老太婆一閉眼二噤口,擺明了要我們自個兒去胡搞瞎猜。

我跟悶油瓶同時從老太婆的籌火處離開時,我一直偷偷在看他,想知道他有些什麽想法 (事實上,會跟他同一時間被召去老太婆會麵,已經讓我百思不得其解,莫非我跟這倒鬥界的神人還有什麽背景關係能沾得上邊?)

悶油瓶一路上保持一貫的沉默,完全沒打算要理我,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走到我們露天的營地時,大多數的人看起來都睡著了,睡得沉不沉倒不清楚。他揀起自己的睡袋,然後轉頭,示意我也拿上離他不遠的我的睡袋。

我不知道他的想法,隻管照作,我們拖著自己的睡袋,走到離升起營火的地方有一小段距離的壁崖,轉頭還看得見營地,但因為我們正站在石壁的凹陷處,感覺風小了點,我們就地把睡袋鋪了開來。

我之所以跟著悶油瓶來,是因為他這番舉動,擺明了是要避開人群,單獨跟我有話要說,所以我也順水推舟。悶油瓶先是把從營地拿來的木柴,依據風向的位置排列好,丟了幾個火摺子,升起一團火,提高我們周遭的氣溫。我一直壓抑著發問的衝動,直到我們都就地入坐──看著那火堆,悶油瓶起火的技術看樣子也是一流的,那風口子留得恰好,盡管那迎麵刮來的風凍得人直哆嗦,因為柴堆擺對了方向,火焰倒是給吹得越來越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