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結婚那會,劉子遙對老丈人的態度當然隻是一味地忍讓,覺得老丈人可能因為丈母娘逝世精神受到了刺激使然。然則久而久之劉子遙發現老丈人的精神上好像沒什麼問題,與正常人無異,因為老丈人隻是把自己當作情敵看待,對其他人都是正常交往。
一想到這個,劉子遙就感覺老丈人有些變態,老婆是老婆,女兒是女兒,哪有老婆跟女兒混為一談的,幸虧妻子是他的親生女兒,要不是親生的,真不知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
當然劉子遙現在對老丈人滿肚子的意見在妻子前麵是不敢說的,表麵上他還是恭恭敬敬。
就是因為這一點,老丈人認定劉子遙是偽君子,有女兒在的時候是君子,女兒不在的時候原形畢露是禽獸。事實劉子遙私下裏沒對老丈人做什麼,談不上是禽獸,他隻是跟老丈人分析事實,說些那種畸形之戀是有違人類正常規則之類的道理,說得很婉轉。老丈人哪聽得進劉子遙說得這些,每次看見劉子遙來,他就要用掃把把劉子遙掃出去。
這一天要不是妻子提醒,劉子遙都忘了還有老丈人這碼子事。
吃過午飯之後,劉子遙與妻子一起上路。
永春有兩個養老院,一個在北效,一個南效,老丈人所在的養老院在南效,聽建養老院的那夥人說永春南邊的空氣好;之前老丈人在北效的那個養老院建院的曆史悠久,管理沒那麼現代化。
為了自己名聲好一點,妻子硬是想辦法把老丈人搬到了南效養老院。
在永春流傳著一個不成文的傳統,那就是如果有後人在世的老人住進養老院,左鄰右舍會指責其後人不孝,有後人在世,為什麼還要把老人送進養老院,這是不孝的表現。
老丈人之所以不跟著女兒女婿要住進養老院,目的是想讓女兒女婿背上不孝的名聲。剛開始老丈人不同意住南效養老院,覺得自己過得越差會給女兒女婿帶來越差的名聲,用以報複女兒女婿。
孰料永春的傳統觀念越來越差,很多人自己的生活都無法自理,哪管他人瓦上霜,於是沒多少人說劉子遙與苗靜靜不孝之類的。
在北效敬南院住了半年多,老丈人越來越不能忍受,北效養老院的條件實在太差,老丈人決定聽女兒一回勸,搬到南效養老院去。
到了南效養老院外麵,想到老丈人盯著自己看的那雙眼靜,劉子遙看著妻子說:“我還是不要進去,否則讓你爸看到不高興。”
妻子說:“我就不明白,你跟我爸加起來都快一百歲了,每次見麵哪有這麼多氣可慪的?”
劉子遙說:“這事可不能怨我,我在你爸麵前可是從來都是一味忍讓,罵不還口,打不還手。”
每次劉子遙與老丈人鬧得不愉快,妻子都夾在中間做調解人,劉子遙甚至到現在都懷疑妻子可能還不知道老丈人看不慣自己的真正原因。劉子遙要不是博覽群書,也不知道人類還有這麼種變異的愛戀,哪有這麼自私的父母,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恨不得自己女兒一輩子做老姑娘。
劉子遙心裏其實很清楚,老丈人其實不是討厭自己這個人,他是討厭任何一個與女兒好的男人,他換一個女婿,他的表現還是一樣,隻是征對的不是劉子遙而與。
看著妻子漂亮的麵孔,劉子遙實在不忍拆穿老丈人的真實麵目,劉子遙說:“那好吧,一起進去吧。”
走進養老院,劉子遙遠遠地看見老丈人在和幾個人在下棋,看老丈人身邊不遠處有個大的竹掃把,劉子遙感覺到了危機。
養老院有個工作人員叫道:“老苗,你女兒來看你了。”
老丈人一聽是女兒來自己了,心裏非常高興,女兒有很長一段時間沒來看自己,他實在孤單的很。聽到養老院的工作人員通知自己女兒來了,他放下手裏的棋子慢慢地站了起來,他不能讓女兒看到自己高興的一麵,他要讓女兒有愧疚感,他就是不想女兒跟別的男人好,尤其是劉子遙。
當老丈人回頭看見劉子遙站在自己女兒身邊之時,他本來平靜的臉立刻掛不住了,他看到劉子遙就有火,別說與劉子遙交流什麼,隻要看到劉子遙那張討厭的臉他就有火,他可從沒有承認過劉子遙是自己的女婿。
劉子遙當然一眼便看出了老丈人臉上的變化,妻子卻沒看出來。
等走到老丈人前麵,妻子叫了一聲“爸”。
然後妻子招呼劉子遙說:“叫人啊。”
劉子遙低聲地說:“爸。”
妻子說:“叫大聲一點嘛,連我都聽不到。”
劉子遙重新叫了一聲:“爸。”
老丈人麵無表情,看著劉子遙仿佛像看著一個死人似的,有女兒在前麵,他不好對劉子遙發火,要是換成劉子遙一個人來,他早把劉子遙轟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