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景象張天一無法想象,上次來的時候雖已經有了頹廢的跡象,可是春桃仍有著妙手回春的想法,可轉瞬間,維也納的招牌都沒了,人去樓空了,隻有三二隻麻雀飛翔其間。
張天一站在大門處把著欄杆,大聲喊起來,可是裏麵鴉雀無聲,可怕的寂靜,他急忙掏出手機給春桃打電話,傳來了快速的嘟嘟的響聲,分明是空號,他的心突突地跳,不知發生了什麼以至於此,他又將電話打給了老胡。
響了五六聲後,那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張天一激動地問:“是老胡嗎?”
對方好象也聽出他來,“你是?哦,是天一,是吧?天一。”
張天一跺著腳說:“是啊,我是!你在哪啊?我在維也納大門口呢,你們上哪去了?”
老胡聲音明顯地沙啞了,“維也納沒了,春桃回南方了,我也走了。”
張天一高聲道:“你在哪?快點告訴我,我找你去。”
“我在家呢,陪老婆熱炕頭呢,你來吧,從維也納往東走一百公裏有一條大河,在大河的岸邊就是我家。”老胡風趣地介紹著,接著話鋒一轉,“找我啥事?”
張天一說:“好事,讓你幫我管公司去。”
沒想到老胡卻一下拒絕了,道:“是這事啊,那還是另請高明吧,好幾年沒陪老婆熱炕頭了,不去了。”
張天一瞪著眼道:“你缺心眼啊?是熱炕頭重要還是出來幹事重要啊?”
老胡哈哈笑道:“當然陪老婆孩子熱炕頭重要了,還有沒有什麼事?這個事恕我不能答應你。”
張天一急得直冒汗,“到底為什麼啊?”
“唉,實話跟你說吧,我夠了,什麼都看明白了,沒意思。”老胡長歎了聲。
“維也納是怎麼回事啊?”
“春桃有脾氣了,不理劉書記了,所以就這樣了。”
“春桃咋能找到?”
“恐怕找不到,她不會讓你找到的。”
“你呢?也不會讓我找到?”
“大約是吧,哈哈!”
“你是一頭豬。”
張天一悻悻地掛了電話,他想上院裏走走,他晃了晃那把大鎖,這大鎖倔強地一動不動,返身上了車,他茫然地看著,想著,緩緩地啟動了車,掛上了檔,車沿著維也納小區轉起來。
他的心堵得厲害,他想哭,這個世界變化大快,他跟不上節奏,他祈求老天讓他尋找到春桃和老胡,可是老天一點表情都沒有,透過圍牆欄杆,他望著這個曾經最輝煌的小區。
小區裏還好,依舊是幹淨利索,草坪還是那樣齊整,顏色還是那樣綠油油的,他看了一下腕上的表,時針指在九,八九點鍾的太陽照在這個小區,上班的都已上班了,小區裏很靜,隻有三三二二的老人與小孩在小區廣場上遊蕩,他將車停在小區門口,一身西裝革履地進了小區。
他在尋找著他曾經刷過塗料的那棟樓,回想著在這裏受過的苦,在這裏感受到的愛,這裏的無奈,這裏的激情。也許是老天有了感應,他驚喜地瞥見一個女人與一個孩子,女人戴著遮陽帽,孩子一身潔淨的童裝,她們剛剛從樓上下來,孩子下了樓如一隻山雀想放開了飛跑,卻被女人挽在手裏,她邁開了蓮花一樣的步子,母性的光輝象太陽一樣輝映著他,僅僅從她的步態,從她的神情,從她的依然略帶冷默的眼神,他就能千真萬確地告訴自己她是誰,她就是夜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