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真黑啊!如同做了個夢,現在她突然間醒了,我在哪?為什麼會如此?哦!她終於想起,她是跟張天一在一起的,那他呢?他上哪了?這屋子咋這麼小啊!這床咋這麼小啊!
她害怕了,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懼襲上身來,“天一,你在哪啊?真的把我扔了嗎?真的自己一個人走了嗎?”她嗚嗚地哭起來。
高市長象個木偶,一動也不敢動,象個做了壞事的小孩子,他手足無措,剛才那洪水一樣灌滿全身的幸福刹那間煙消雲散,他渾身冰冷,在黑暗中射出了野獸一樣的冷光,他不怕,什麼也不怕,他現在就怕自己,怕自己完犢子。
“不!我不是張天一。”他近乎瘋狂地喊起來,象顆炸雷在趙秀梅耳膜中炸響,“我是高市長,我是愛你的老男人,我愛你,我可以為你死。”他猛地抱住了她,並含住了她的淚眼。
趙秀梅傻了,徹底地傻了,原來是他,竟是他代替了張天一,是他使她執著的夢徹底破碎,是他擊碎了她所有的哪怕是卑微的渴望,完了,一切都完了,一切拚力維護的,用心堅守的,傾刻間被他瓦解了。
她何曾沒想到他會有這個舉動啊?她時刻提防著,可是爸爸偏偏讓她送他,不送他就不高興,就會對媽媽不好,媽媽是她的一切,媽媽是她感情的歸宿,在媽媽身上她能找到自己,爸爸的夢想實現了,可是她的夢想卻全破碎了。
她以為她可以暫緩這件事情的發生,她正在想辦法緩解,她沒想到她這麼快就被他拿下了,她不甘啊!她不想對不起張天一,哪怕張天一有多麼對不起她,她都不在意,她唯獨在乎的是自己,她不想改變自己,哪怕一丁點,她的倔強是出了名的,可是她失敗了,她變得支離破碎,麵目全非,她不再那麼完美,不再那麼貞潔。
她一直在掙紮,一直在高市長的虎視眈眈的目光中掙紮,她知道她躲不過他,他象一隻猛虎一直盯著她這隻羔羊,她一直委曲求全的生活,他太狠了,一點也不知道疼惜這個無助的,無奈的妹妹,他與她就象兩個世界的人,他無法讀懂她,卻要強蠻地占有她,他不知道他沒法占有她嗎?因為他們真的是兩個世界的人。
靠在這個光禿禿的男人身上,就象靠在冰冷的大荒原上,她想哭,她更想笑,她笑這個可憐的人,這個不懂風情的人,這個毫無目的,毫無意義占有她的這個人,她想問他:“你覺得有意義嗎?”但她覺得多餘,她輕輕地而不是猛烈地離開他,她無聲地穿起衣服。
他想阻止她,想再一次在她清醒時占有她,他雖然享受到了快樂,可那快樂轉瞬即逝,現在彌漫在他全身的都是羞恥,她的目光是那樣冷,就象刀鋒一樣,就象弓箭一樣,她好象不認識他,她好象把他當做了外星人,她沒有罵他,沒有打他,沒有跟他大吵大鬧,她隻靜靜地穿著衣服,她隻是將臉上揚45度角,輕輕地似歎息似地說:“你好卑鄙,你好可憐,我好鄙視你,我好同情你。”他感到受到了莫大的羞恥,他想把這種羞恥再還給她,因此他去撕扯她的衣服,他從背後抱住她,他說:“我好恨你,我好丟人,我要報複你,你不讓我好,我也不讓你好。”他的氣息又急促起來。
趙秀梅好象被蟑螂、被蛆蟲附了身,無比失落,無比痛苦,無比羞辱的她終於拚盡全力襲擊他了,她從前麵手抽中掏出鐵扳手,狠命地擊打著他的手,他的胳膊,他的腦袋,她能清晰地聽到好象被擊打在金屬上的聲音,伴隨著這種聲音,還有從他口裏喃喃發出的“你打死我吧,你打死我吧!”的無力的然而又是倔強的聲音,象串串風鈴漸行漸遠地搖蕩著,鼻子異常靈敏的她能嗅到他血液噴薄而出的血腥味,可是他緊抱著她的胳膊卻沒鬆開一毫,她慌了,她拚盡全力從他的環抱中解脫出來,他象鐵塔一樣在她打開車門飛一樣走脫的時候重重地垂下,了無聲息。
她象夜鶯一樣撲棱棱地飛了,從此再也沒了她的沙啞的聲音和她美麗得世界都為她喝彩的容顏,張天一做夢也沒想到,她是以這樣的方式離開他的,然而他沒想到的還那麼多,一個未知的世界在等著他,催他繼續去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