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人已散盡,偌大的酒店傾刻安靜下來,張天一睜著醉眼看黃亮黃亮的燈光下杯盤狼藉,見形形色色的服務員在他周圍晃,一切都變了形,幻了聲。這些形形色色的服務員不知道這個醉酒後的經理為什麼不走,但能看出他比較難受,他扭屈著身子象是扭著麻花,他的一萬元錢的西裝早已不再齊整,象麻袋片子披在身上。
一個如趙秀梅一樣漂亮的服務員過來了,她認識他,她知道他叫張天一,他在城市裏掀起過一陣風,雖然後來風停了,雨歇了,可是餘香仍久久未去,這個服務員腦中徘徊著的仍是他的合民心順民意的東西,張天一是個大善人,她的未來男朋友的標準就是這樣的,想一想張天一她就美得很。
突然地,張天一喝醉了,喝醉後別人都走了,他卻未走,難道是老天不想讓他走,讓她陪他一會嗎?
這個姑娘有著雪白的肌膚,雪白的肌膚裏包裹著楊柳似的腰身,腰身上麵有著忽閃忽閃的眼睛,更重要的是她與趙秀梅一樣善良,但她更嫻淑,更穩重,她不愛跟別人說話,愛跟自己說話,她朋友不多,但她的書挺多,她與書做朋友。
她款款地在張天一麵前坐下來,張著亮亮的眸子忽閃忽閃地看著他,用銀鈴一樣的聲音跟他說話,“先生,我給你倒點茶水吧。”
張天一的頭無力地垂在肩上,聽了姑娘這熟悉的聲音,再用眼睛在姑娘身上迅速地一掃,他大喜,瘋了似的握住姑娘的手,“我終於找到你了,終於找到你了,找得我好苦。”他淚流滿麵,嗚咽聲響了出來。
姑娘並未大驚小怪,她欣喜地將自己的小手放在他的手裏,他的手是那樣溫潤,向她傳遞著友愛與溫暖,“是我嗎?他找的是我嗎?不會是在做夢吧?”
姑娘猛地眨了眨眼,並用力地跺了跺腳,知道不是做夢,他是看錯人了,自己何能這樣幸運博得他一時的恩愛呢?
她苦澀地笑了笑,露出潔白的牙齒,“先生,你是不是看錯人了,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
說著姑娘站起來,並理了理忙亂了的發絲,象一棵青蔥,她站在張天一跟前,張天一也閉了眼又睜開,閉了眼又睜開,沒錯,這就是趙秀梅,趙秀梅怎麼會有錯,她就是,這白的麵,這杏的眼,這嫵媚的腰身,他不由分說抱住了她,一口一個親愛的,一口一個親愛的,小姑娘奮力掙脫,她的臉騰的紅了,她垂下滾燙的頭,拉住他的手就向外麵跑,她還是一個黃花大姑娘,雖然有無數男孩喜歡她追求她,可是卻從未有人敢近她的身,因為她是那樣內向,象一塊冰,小夥子怕被她凍壞了。
她拉著張天一風一樣向外麵跑,奇怪得很,本已醉得腿都是直的了,被姑娘的手拉住後竟然健步如飛,象踩在祥雲之上,他感覺好美。
姑娘咬了咬牙,一不做二不休,幹脆將錯就錯,今晚把他拿下,明天再說明天的,主意拿定,她就主動抱緊了張天一,蹣跚著上了他的車,女孩把張天一扶在副駕駛位上,自己坐在駕駛位上,接過他遞過來的鑰匙,啟動了車,向幽暗的街道的深處開去,車很快就開出了市區,越過兩座橋,轉過兩片民居,前麵豁然現出一片哨兵似的楊樹林,楊樹林裏有條道,車可順利通過,楊樹林外圍是條幹枯的河,月亮象幹冰一樣打在車上,打在楊樹林上,小姑娘的心是熱的,她才十九歲,卻在見到張天一後不由分說地想把自己全部給他,或者更確切點說把他趁酒醉時以別的姑娘的名義把他拿下,她不覺得自己傻,反而認為自己很勇敢,做了一件最正確的事。
車緩緩地停下,張天一此時已昏睡在座位上,月光打在他臉上,美極了,比電視明星還美,均勻的呼吸裏透出酒的芳香,她這個從不沾酒的姑娘也跟著醉了,她心底生出一股母親般的暖流,她慈愛地由上到下的欣賞著他,他就象一副風景,不但質地純淨,外表更其惹眼,本來他的身子是彎著的,姑娘怕他不舒服,把座位往後調了調,靠背角度也往後擴大,張天一仰麵幾乎躺在姑娘側麵,姑娘的眼睛在張天一的兩腿間停了下來,她青春的心此時不顧一切地悸動著,騷動著,她吻住他,摟住他,握住他,象一條叫春的小母狗,毫不害羞。
張天一漸漸地蘇醒了,他好象做了個夢,一個綺麗的夢,一個與趙秀梅巫山雲雨的夢,夢裏他與她是那樣盡情,她從未表現得那樣盡情。可是夢總是短的,她突然消失了,從他身上瞬間就無影無蹤,再也見不到了,他呼喚著呼喚著,直到在喊聲中醒轉來。
借著皎潔的月光,他看她看得很仔細,他狂喜地叫囂著,“秀梅,你怎麼走了呢,你讓我找得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