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那過往你對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應付,都是假的?”

程獵微微垂下雙眸,又豁然睜開,很鎮定的回道:“令主對在下的厚愛,在下銘記於心,而在下對於令主之情義,也隻真不假!”

耶律平淵止不住想大笑:“你還有臉說這句話!你利用我打入回風堂內部,利用我探聽有利消息,布下連環反間之計,逐步瓦解回風堂的勢力!從頭至尾你都是在利用我,你卻說這份情誼是真的,是真的!教人如何相信!”

程獵靜靜地望向他,眸光如水,口中沒有任何辯解之詞。

耶律平淵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程獵的臉頰,瞪著那雙微微閃動就令群星失色的眼眸,開始是懷疑、痛恨、心如刀割,漸漸地,他像是讀懂了其中的訊息,緊繃的神經緩緩放鬆,目光趨向柔和,甚至有一刹那如水的溫柔。

是的,若程獵對他沒有情義,就不會大費周章的將“嫁衣神功”偷去轉贈他人才散布謠言。程獵用盡計謀使各大分堂自相殘殺,獨獨沒有動他所轄範圍……這都代表了什麼?

耶律平淵長長歎了口氣,道:“你是真的程獵還是假冒的他?”

“後者。”

耶律平淵仔細瞧了瞧“程獵”的麵容,道:“這人皮麵具果真是精妙絕倫,半絲兒破綻都不曾顯現。”

“這是‘妙手瓊仙’的傑作。”

“你是何時冒充程獵的?前後我居然沒有發覺絲毫可疑之處。”

“你與程獵第二次見麵時我就是了。”

耶律平淵恍然大悟:“難怪第二次見麵時你戴著鬥笠,你料定但凡見過你麵目的人都會認為是你的自卑心理,怕人家恥笑,才一直不肯摘下,誰知背後的真相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偷梁換柱李代桃僵,將真的程獵殺死而自己來頂替,加上時間倉促,尚來不及製作人皮麵具……更因程獵的獨門兵刃,少有人會使用,你便借朱藻之名編個子虛烏有的故事圓滿的讓其消失,以便換一把普通的長劍。”

“你猜的基本上對了,隻有一樣錯了,那就是程獵並沒有死!”

“怎麼可能?你不殺死他不怕他日後揭穿你的真麵目?”

“那日我本想殺了他,不料他雖惡名在外,卻並不懼死,亦是一身錚錚鐵骨。我尋思之下,就暫留其一命,暗中派人查訪當年程獵殘殺同門的真相,幾經周折,發現程獵果真是被人冤枉誤解至今,而他臉上的刀疤也是由此而來。如若我有幸活著回到中原,必定要還他一個清白。”

耶律平淵忽然想到與程獵第二次見麵時,也就是假的“程獵”第一次見麵,對方所說的話——“世人之言,豈可盡信”,不就已經暗示了整個故事的開端,隻是一個謊言的開始?想不到回風堂一幹眾人,連同他都被這個假冒者深深瞞在骨裏。

程獵聲名狼藉眾所周知,眼前這個尚不知真麵目與姓名的人正是利用了此點,順理成章合情合理地開始了他的瞞天過海計劃,這計劃是如此天衣無縫,若不是思慮縝密的人又怎會想得出;就算思索縝密,若非藝高人膽大的人又怎敢去實施?就算藝高人膽大,若沒有隨機應變之能,沒有鎮靜沉穩之氣概,沒有決勝千裏的本事,又怎能在短短數月讓回風堂受到如此重創?

這個人,太有智慧太有魄力了,似乎與生俱來就有著領袖群雄的氣質,不然回風堂內的一眾子弟,包括自己竟都會無視他醜陋的容顏,情不自禁的被其折服。如此看來,這個人在中原武林中的地位,一定是大大有名,一定是其中的佼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