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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秋寒

北色

有一種花,在秋冬極易枯死,可一旦熬過嚴寒,就能在早春第一線陽光裏,開出美麗的花。

她的名字叫做半秋寒……

愛一個人能一生一世嗎?前提是,他根本就不愛你……

雪下了一夜,又是一個冷冬。

我推開窗戶,看窗外玉樹瓊枝,掩映如畫,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縮了縮脖子,裹緊了裘袍。

“在想什麼,那麼出神?”

聲音溫和像暖陽,我不用回頭,就知道是禮部侍郎劉德方的公子劉語清,他是我遊曆京城,偶然結識的。

不過喝了一杯酒,就盛情邀我住到他家。目的何在?我付之一笑。

我懶得回答他,仍然倚在窗口。

我叫邵宸星,曾經有人笑話我的名字,然後叫我掃把星。雖然是個惡劣的綽號,但是我很喜歡,一個從小到大叫了十八年的名字,能不喜歡嗎?不過,我更喜歡的是這麼叫我的那個人。

他叫華隕,認識他的時候,他七歲,我五歲。

“你這個名字不好念,像掃把星,我叫你掃把星算了。”他緊貼著我,白裏透紅的臉,秋水靈動的眼,漂亮到令我窒息。

他的師父是無極教創教教主,說是要為小徒弟找個玩伴,而我年齡適中,就被選中了。我爹娘欣喜若狂,教主天下無敵,卻很少指點人武功,能跟他學個一招半式,便受益無窮了。

我也很高興,可不是因為能學武,而是因為認識了華隕。

教主拉著我的手說,隕兒是個小魔星,他要是敢欺負你,就來告訴我。

結果第一天晚上,他就跟我打架,害我頭上撞了一個包。我大哭起來,大約孟薑女哭長城也就那樣了。他嚇壞了,又做鬼臉又跳大神來哄我。我覺得他擠眉弄眼的樣子很可笑,所以故意哭個不停,引得他一直扒眼睛扯嘴巴,鬧了大半夜才睡覺。

第二天一早,教主就頂著兩個黑眼圈,怒氣衝衝踢開房門,把華隕從被窩裏拎出去倒立。

我趴在窗口,兩個人倒著對看,他瞪我,我笑了,不知道誰是誰的魔星。

“你這個掃把星!”晚上,他指著我的鼻子大罵,罵完了又摟著我睡覺。

我半睜著眼睛,看著他的睡臉,然後在被子裏偷笑。

事實上他的確很壞,經常騙我,還拿我做實驗,喂一些奇怪的藥,把我折磨得死去活來。每次他騙倒我之後,都笑得很得意,簡直比太陽還要奪目。我越來越貪婪那張笑臉,所以我經常裝傻,甘願上當,反正我命硬,死不了。

他也知道我裝傻,可他還是樂此不疲,我猜想,他是喜歡看我被騙時委屈的臉。

這就是各取所需嗎?每次這麼想的時候,我都能笑出蜜來。

教主雖然沒有在名義上收我為徒,可是在教華隕武功的同時也會指點我。

從小我們就是一起練功的,從清晨雞鳴到日落西山。那一次我們練劍,夕陽下,我們雙劍合壁,輕如鴻雁,矯若遊龍,青霜劍鏗鏘交錯,紅光映著微汗的臉龐,以雲蒸霞蔚為襯,以碧草清風為媒,偶然一個視線的交流,我們的心神相通。

當最後一招舞完,我呆呆地望著他,他也望著我,我的心跳加速,他衝我一笑,笑得日月失色,我從此陷入深淵,不可自拔。

那一年他十六歲,我十四歲。

我不知道什麼是愛,隻知道我的生命裏隻有他。

我以為,我們會這麼過一輩子……

“隕哥哥,你吃吃看,是我親手做的哦。”我愛現地捧著一盒糕餅,是跟教主學來的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