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R
暮雪洛(一根韭菜)
LOVER-①
祁羽墨把自己鎖在房間裏關了燈拉了窗簾,黑乎乎得什麼都看不見。腳邊東到西歪的躺著幾個已經空掉的啤酒瓶子,她喝得暈暈乎乎,臉頰泛紅,依靠著床尾坐在地毯上,盯著摔在地上外邊玻璃已經碎掉的相框,在心裏將魚沫薇又詛咒了千萬次。
她覺得自己這輩子最大的失誤就是遇到了魚沫薇,偏偏還和她成了最好的朋友。如果不是魚沫薇,她也不會再次成為一個可憐的女光棍。
認識魚沫薇是在三年前,那個九月炎熱的夏天,她提著沉甸甸的旅行箱在火車站被人偷得幹幹淨淨,沒有錢包,沒有手機,連搭公交車到學校的一元硬幣也沒有。
那天太陽毒辣辣得燙紅了祁羽墨的大片皮膚,她懊惱又無助的站在人來人往的馬路邊上,沮喪成了她來到這個陌生城市後的第一種心情。她嚐試向路人求助,可這個社會假得太多,真的也就跟著假了,大學新生被偷,求助一元錢到學校報到,早就成了那些騙子們演爛的戲碼,誰會信她?就連一個電話都不會借。她滿頭大汗的站在樹下,看著那些路人冷漠的走掉。
頭頂上多出一片陰影的時候,她昏昏然的回頭去看,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見到了那個名叫魚沫薇的女孩。
祁羽墨第一眼看到她是覺得暈眩的。她穿著一身純白的連衣裙,紮著背投馬尾,打著一把淺色的太陽傘,在太過耀眼的陽光下渾身都散發著略微刺眼的光芒。
“你是Y大的?”
她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隻是淡淡的問。祁羽墨被曬得頭昏腦脹,愣了一會兒才明白她是跟自己說話,急忙點頭,木訥得問,“是啊,你怎麼知道?”
女孩兒嘴角微微動了動,祁羽墨不知道那算不算是笑。印象裏魚沫薇給她最深的記憶就是她白皙的皮膚和永遠淡淡的笑容,好像什麼事情都不能再多占取一分她的喜悅或憤怒。這樣沉穩安靜的魚沫薇,讓祁雨墨在以後的日子裏恨到了骨子裏。
“我剛剛有看到你向別人求助。”
祁羽墨的臉唰得一下就紅透了。她難以想象自己提著笨重的行李汗流浹背滿臉通紅的在這個女孩眼中是怎樣的狼狽。
“跟我走吧。”
“什麼?”
祁羽墨沒聽懂她的意思。
“我也是Y大的。”女孩清澈的雙眸和祁雨墨對視,她臉上有淡淡的妝,淺紫色的眼影襯得那雙眼睛格外有神。
“我也要去報到,你可以跟我一起。”
LOVER-②
她們在校園裏分手,祁羽墨報到搬進宿舍。那天之後她再沒有見到過魚沫薇,在偌大的校園裏找一個隻知道姓名的人談何容易,祁羽墨後悔自己當時隻顧著興奮忘記問她要一個電話號碼。
大學生活是自由的,但祁羽墨並未放鬆對自己的要求。她對鋼琴的熱愛與生俱來,跳躍在指尖的音符是比風景更美的享受。
某天的傍晚,祁羽墨結束了四個小時的練習,抱著笨重的樂譜關上玻璃門離開。走到三樓的時候,她聽到一陣叮叮咚的音樂從左邊傳來。這棟大樓是Y大音樂係學生的專屬,分為AB兩棟,從外麵看上去像是一個巨大的H,中間用水泥鋼筋連接在一起,穿成一條琉璃走廊。祁羽墨常在B棟的鋼琴室練習,卻從未到A棟去看看。
她抱著樂譜朝發出聲音的房間走去,穿過那些鑲著透明玻璃空蕩蕩的房間,現在是晚飯時間,樓裏的學生已經很少。
在三樓的盡頭停下,祁羽墨看到裏麵一個白色的影子跳躍得如鵝毛般輕盈。她穿著白紗裙在落地鏡前翻轉著手腕,隨著音樂變換著舞姿。祁雨墨驚喜的發現那個人就是魚沫薇,她們不僅同校,還是同係,實在太巧。
魚沫薇練得太專注,連被人注視著都沒有發覺。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手腕和腳尖上。
祁羽墨沒有打擾,隔著玻璃看著她一個人的獨舞。直到半個小時後魚沫薇發現她。
後來的後來,兩個人漸漸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祁羽墨會在課後去看魚沫薇練舞,偶爾,魚沫薇也會到鋼琴房裏陪她。祁羽墨喜歡和魚沫薇在一起的感覺,她不會說太多的話,卻很懂自己的感受。祁羽墨和她說自己的夢想,說她們的未來,魚沫薇總會用一種很溫和的目光看著她,表示認可。
大二下學期的時候,祁羽墨發現自己似乎喜歡上了一個建築係的男孩,那個男孩高高瘦瘦,每天下午都會出現在籃球場上,祁羽墨喜歡看他高高躍起投籃時自信滿滿的樣子,那雙眼睛會因為喜悅而顯得分外明亮。
她開始製造一個又一個的偶遇,一個又一個的巧合,終於讓那個男孩注意到自己。某天的中午,他出現在鋼琴室的門口,麵帶羞澀的邀請祁羽墨一起吃飯。
當祁羽墨把自己的小心思告訴好朋友,魚沫薇沉默了很久。
後來她說,喜歡就好。
之後的發展似乎在情理之中,男孩與祁羽墨來往了一個多月後確定了戀愛關係。祁羽墨的生活裏從此多了一個人來劃分時間,男孩會在她說話的時候專注的看著她的眼睛,他的關心和體貼無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