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閣點點頭。
年青人繼續說,“尊照你遺留的話,這個孩子也叫闕紫閣,現下,他得了重病,魂魄已逝,你去吧,到他的身體裏去。去找你的子航吧。隻是……”
紫閣看著那與自己一模一樣的麵容,眼裏湧上了淚霧。
“隻是……他此生的記憶還在,因為需要那記憶來包裹保護你留在他腦中的對子航的一段執念。但同時這些記憶會暫時阻礙你記起前生的種種。”
“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你有可能與子航對麵而不能與他相認。”
“啊?”
年青人的臉上愈見溫和,那似曾相識的溫和。
“不,不要緊,我會護佑著你們,等待一個契機,你一定會與子航團聚的。”
紫閣說,“請問,閣下倒底是誰?為何如此地幫我?”
年青人微笑起來,“我是你與子航深情厚愛所凝聚而成的精魄,我在天地之間遊蕩等待已經很久了。今天終於如願地把你送到子航的世界裏去了,紫閣,要幸福啊。去吧,快去吧。”
紫閣這才意識到,自己為何覺得這個年青人這樣麵熟。
他的樣貌,分明是自己與子航的混合。
“我們還能見到你嗎?”
“會的會的,我會時時在你們身邊護佑著,直到你們逝去的那一天,我們還會再見。現在,紫閣,去找你前世今生都丟不下的人吧。”
他輕輕地推了一下紫閣。
紫閣覺得自己急速地墜落下去。
16
紫閣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象一年前一樣。
迎麵看到的是一張略帶疲倦卻溫雅如昔的臉。
子航的聲音微微顫唞,“紫閣,紫閣,你醒了嗎?你真的醒了嗎?”
紫閣近乎貪婪地看著那張親愛的臉,隔了一千年的距離,隔了一千多個日子,刻在心版上的臉終於和眼前的麵容重合了。
子航有些微的詫異,紫閣的目光還有眼中慢慢升起的淚水是如此的熟悉,但是子航依然不敢相信。
子航說,“紫閣,想喝水嗎?”
紫閣輕輕地喊,“子航哥。”
子航手中的紙杯“叭”地掉到了地上。
“紫閣,你……是你嗎?”
紫閣慢慢坐起來,“是我,子航哥,是我。”
紫閣伸過手來,戰戰驚驚地抓住子航的手,指尖傳來熟悉的觸♪感實實在在地傳達到心,子航反手握住紫閣的手。
“真的是你啊。”
眼淚撲蔌蔌地落在交纏的手指上。
子航慢慢地把紫閣抱在懷裏,紫閣俯在子航的肩上。
“你叫什麼?”
“在下闕紫閣。”
“多大了?”
“一十九歲。請問兄台高姓大名?”
“我叫歐子航。”
眼淚落撲落撲落地落下來,掉在彼此的脖頸間。
許久許久,兩雙淚眼相視而笑。
子航從紫閣的脖子裏拉出那條玉佩。
“紫閣,對不住,隻能給你一個仿製的了,沈教授說原件已經是國寶了。”
紫閣笑,“子航哥,有你就等於有了一切了。”
“是,有你就有了一切。啊,對了紫閣,你現在有了父母了呢。”
紫閣說嗯,我知道。
子航不可置信地望過來。
紫閣說,我還保留著那一部分記憶呢,那記憶與我原有的記憶已融為一體了。
“我去叫他們來。”
紫閣的父母看見紫閣醒了,自是驚喜異常,三人相擁而泣。
紫閣對子航說,“子航哥,我想回家。”
子航說,“好,我們回家!”
回到家,紫閣的目光從那些心心念念了許久的物件上一一略過,寬大的書案,綠色的垂藤,還有書櫥上的“花瓶”。
一切一如住昔。
昔日原來真的可以重現,手裏還握著大把的未來。
三天後,兩人送紫閣的父母回老家。
臨上車前,母親說,子航,我把孩子托付給你了,無論將來遇到什麼艱難困苦,請你們彼此不離不棄。
17 尾聲
周末是個極好的天氣。
子航和紫閣說好,去完成上次沒能完成的郊遊。
不過,子航說,這一次,“no bicycle!”
紫閣笑,點頭,“no bicycle!”
開著車向梅花山方向駛去,車裏響著一支歌:
誰能告訴我有沒有這樣的筆
能畫出一雙雙不流淚的眼睛
留得住世上一縱即逝的光陰
不讓所有美麗從此也不再凋零
如果是這樣我可以安慰自己
再沒有你的夜裏能畫出一些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