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異常冰冷,我從來沒有見過他用這樣的表情盯著過我,所以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這時姸麗也走了過來,周炳這個時候又突然轉過頭朝著她看去。
好半天周炳才坐在沙發上,他讓我們實話實說,當年那個無臉女屍是不是我們殺的?
我心裏咯噔一下,急忙轉過朝著姸麗看去,我知道周炳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和我們提起當年的事情的,除非他已經有確鑿的證據了。
不過姸麗看上去非常淡定,她端著咖啡坐在周炳跟前,繼續不緊不慢的喝著,表麵上看去,和平時沒有什麼兩樣,但是以我對她的了解,此刻她心裏已經悲涼到了極點。
我心一橫,輕歎了一聲說,抱歉周炳,當年我騙了你,那個女人是我殺的。
周炳和姸麗似乎都沒有任何意外,周炳看了我一眼,輕歎了一聲,又朝著姸麗看去,姸麗反倒平靜的問周炳,他到底有什麼證據,來證明是我們殺了人?
周炳點了跟前,說,當年那個無臉女屍已經找上門來了,這麼多年,他們竟然還沒有將女兒的屍體火化,一直放在冰櫃裏,兩個人在不久前,偶然間發現,女屍的嘴裏似乎有什麼東西,他們掰開女屍的嘴,發現裏麵是一根頭發,而且那明顯不是她女兒的頭發。
那具女屍當時染著一頭黃發,但是她嘴裏的頭發卻是黑色的,而且非常長,經過比對,梁玉峰他們已經檢測出,那跟頭發是姸麗的。
我聽到這,不禁閉上了眼睛,這樣直接的證據下,姸麗根本無從狡辯,我雖然知道這一天早晚會到來,卻沒有想到會是這個時候。
姸麗放下空杯子,依舊沒有吭聲,不過我從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掙紮。
我們三人短暫的沉默了片刻,周炳才開口說,梁玉峰讓我過來,是希望你能去自首,這個案子已經有確鑿的證據證明,你是凶手了,所以你還不如自首,就當是為了明歌和你女兒。
姸麗沉默了片刻,突然失聲笑了起來,隨後她飛快的起身,朝著臥室走去,我沒有攔著她,而是和周炳一起靜靜的坐在沙發上等著。
直到半個小時之後,姸麗才從房間裏走出來,她換了一身很米粉色的大衣,披散著頭發,精心化了妝,看樣子是特意的打扮了一下。
我站起身看著她,本想和她說點什麼,但是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姸麗一把撲倒我的懷裏,柔聲說,照顧好女兒。
我點了下頭,仰頭看著天花板,隻覺得天旋地轉。
…………
半個小時之後,我和周炳陪姸麗來到了公安局門口,姸麗轉頭看了我們兩個一眼,隨後快步走了進去,此刻我真的有些後悔,於是我想把她拉回來,就算下輩子和她一起流浪,也好過在囹圄中痛苦的活下半輩子的好。
但我剛要往前走,就被周炳給拽住了,他低聲說,明歌你別衝動,難道就不想想你們的女兒嗎?
我深吸了口氣,眼看著姸麗走進了那扇黑色的大門,許久都沒有出來。
三天之後,我正給女兒喂飯的說話,才接到梁玉峰的電話,他告訴我姸麗因過失殺人,被判了十八年。
他勸我不要太難過,這種事本來就是沒有辦法的,每個人都要對自己做錯的事情負責,何況她殺了一個人。
我應了一聲,這才和梁玉峰說,讓他幫我一個忙,我突然想去做獄警,在關押姸麗的那個區做獄警。
梁玉峰聽了我的話之後,沉默了片刻,好在他還算夠朋友,讓我等幾天,監獄那片不歸他管,他要疏通一下。
過了一個星期左右,他和周炳一起到我家,將獄警的製服和證件交給我,我急忙道謝,摸了摸獄警的製服,我終於覺得自己距離姸麗進了一步。
再次看到姸麗的時候,我不禁感慨萬千,她反倒比我平靜很多,走過來詢問女兒的情況。
隔著一扇鐵門,我們兩個平靜的看著對方,低聲交談幾句,我心裏暗暗想著,接下來的十八年,將會一直這樣過下去。
在人生的大圈子裏兜來兜去,我們最終又回到了,我們逃避過現實,但終究被現實打敗,最後隻能接受早已設定好的懲罰,不過我們並沒有後悔,至少我們從未真正分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