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了個小道士(1 / 2)

我端坐在堂前,周身滿是熏人卻出奇好聞的藥香,就是這種似曾相識的味道令我恍惚。

“黨醫生……我這個病能看好嗎?”

我麵前坐的這個五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她緊繃著身子,聲音猶猶豫豫,看著我的眼神膽怯又帶著些期望。

“也沒什麼大礙,注意飲食,多休息。”我收回搭在她脈搏上的手,心裏多少有了些譜。

她如臨大敵的表情瞬間鬆懈下來,長舒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在醫院做了那麼多檢查,我還以為得了什麼壞病呢。”

我提著筆準備寫方子的手頓了頓,原本想要辯駁的話沒有說出口。

西方醫術跟治療儀器的引進讓中醫的位置一度陷入尷尬地位,醫術再好沒有人問津,低微的收入讓好些老醫生被迫改了行。

“你在這兒坐著,我抓藥。”我把方子挨著堂桌的玻璃櫃上,她糾結了半天才說出口,“那個……這得多少錢啊。”

她穿著不像是個富裕人家,粗糙的瘦子攥著破舊的錢包,有些窘迫。

為了安她的心,我把一邊的算盤甩了甩,歸零劈裏啪啦打了個估算的數字:“一百五。”

我可以摸著良心說,這個價錢絕對隻少不多,連堂診費我都沒有收。

姥爺從小教導我,人總是有下坡路的時候,對別人好點,沒有錯的。

“那我吃了這個藥,能管用嗎?”她多少還是不信任我,不過可以理解。畢竟我年輕,店小,如果她不是病急亂投醫也不能找到我這兒來。

我擺著包藥的毛紙,還真的不敢拍著胸脯子說你吃了我的藥,保證藥到病除。如果真有說這話的人,要麼是華佗在世,要麼就是騙子。

“中藥見效比西藥慢,更何況你這個病是日子久了積勞成疾才熬磨成這個樣子的。我隻能給你抓七天的,如果七天這藥跟下來有用,你再來找我,我再幫你看看。”至於沒有用的話說,不過來砸我招牌那都是慶幸的事情了。

她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放鬆下來開始打量我這個新開不久的小店。

“黨醫生是哪的人啊,我聽口音不像是本地的。”

我把藥篼子拉開,找見黃芪抓了差不多的一小把放上銅秤:“我是本地人,但從小在山西那邊長大的,近兩年才回來。”

“那,黨醫生看著年歲不大啊。”我知道她是在試探我,對於中醫的認知所有人都覺得年紀大一點的見識多,醫術也信得過,對待那些年輕的中醫,在印象上麵就被人貼了張不靠譜的標簽。

“是不大,今年才二十出頭。”我剛說完就感覺到這婦女看我的眼神變了,我原本準備放藥的手也停住了,誠懇的跟她說道,“你要是信不過我可以走,我雖然年紀小點,但我是從小學醫長大的。”

婦女麵色一紅,連忙擺手:“別別別,我沒信不過黨醫生……就是覺得黨醫生這年輕有為。”

我沒有理會她,心底很清楚,沒有什麼轟轟烈烈的成績是不會讓人認可的。

就算我吹噓再天花亂墜,治不好病人也沒什麼好解釋的。

重複著抓藥、分藥、打包的動作,我把藥裝好遞給那個婦女,她提著藥包有些犯愁。

“黨醫生,那我回家這得怎麼熬啊?”

我從錢包裏找了張五十抽出來:“熬中藥不能用鐵、銅、鋁鍋,所以沒有砂鍋的話說,你最好去買個砂鍋。”

“那砂鍋得多少錢啊。”她的眼神落到我牆角裏為數不多的兩個鍋上,我沒有動,勸她說道,“你最好去批發街買,比較便宜,我這個比較貴一點。”

那婦女終於露出了個真誠的笑容:“怎麼也得讓黨醫生賺點啊,來給我拿一個!”

送走了好幾日盼來的一個病患,今天學校的自習課時間也被我耗盡了,現在我得趕著回去看一眼,雖然是個三流大學,但裝裝樣子還是要有的。

我拿著鐵鉤往下拉閘時,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眼前一花好像看見什麼東西一溜煙鑽進藥房似的。

扒頭進去看了看,什麼都沒有變,也沒有可疑的影子。

或許是最近想的太多,出幻覺了吧。

我剛把鐵閘拉下,一個短發的小姑娘不知道瞎跑什麼,眼睜睜嘭的就撞了上去,哎呦一聲跌倒在地上。

她皺巴巴的小臉看著我:“你幹嘛呀!”

我哭笑不得,我把鎖上門的鑰匙抽了出來,原本抬腳就走的動作也停了下來:“這句話應該我問你啊。”

她一個打滾坐了起來,拍拍屁股上的土,氣焰囂張:“快點給姑奶奶把門打開,讓我把那個鬼……呸,把人給抓出來!”

“我要去上學了。”我對這種小太妹沒什麼好感,看著挺清秀的一個小姑娘,說出的話來也太狂妄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