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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湧 我有兔衣裳

若幹年前我和一個人在午夜的屋子裏,牽手坐在地板上,聽著收音機電波中傳出來的很好聽的女人的聲音,度過漫漫長夜,抵達黎明。

若幹年後我一個人在午夜的屋子裏,赤腳站在地板上,在白色的牆壁上不停的寫她的名,我的姓,一筆一筆,然後再刷刷的劃掉。

我在離開的時候有多絕情,再懷念的時候就有多痛心。

我會在恍惚之中看到她。

她睜大眼睛對我說,你到底能有多無恥,然後兀自笑起來,露出可愛的小兔牙。

她費勁的把長發折騰成短發摸樣,美美的跑到我麵前,噯,好看麼,配不配我那個粉藍色的裙子啊。

她在廚房客廳兩頭奔波,弄出一道道素菜,說,擁有一個我,健康大公仔。

她枯坐在地板上看著落地窗外麵的車水馬龍到清晨,喃喃,我不知道我們還能不能有以後了。

她一次又一次播我的手機,一次又一次的留言,從長長的話凝成我等你,最後散落空氣中。

她是雙眼皮還是單眼皮,笑的時候有沒有酒窩,頭發到底是垂肩還是直達腰際,等等這些,經過時間的衝刷後完全不著痕跡。

每天夜晚,我躺在床上,模仿她的語氣說,菊姐,大公仔,晚安。

久而久之,她的聲音變成了我獨自的默念,她的名字成為我心裏百轉千回的糾纏。

不需觸碰亦可溫暖我的日日夜夜,月月年年。

我的手下小好在我離婚後的第三年給我介紹過一個男人,她對那個男人說女大三抱金磚,你倆成了的話是你的福氣。

嗬,是啊,女大三抱金磚。

我愛上過一個女人。

她大我三歲。

她。是我的過去。

我。不是她的現在。

我們在一個交點分裂,平行線不斷延伸至今。

時光荏苒。

J城起了大風。卷起路邊落葉放肆怒吼。劃在人們臉上一道一道。

早晨去上班的路上突然發現不知不覺間J城起了很大的變化。

中心公園、住宅區變成了高樓大廈和大廣場。究竟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呢,得不到答案。

我看著我的曾經埋葬在鋼筋水泥之中,終成了不能言說的傷。

我換了住址,換了工作,也換了姓名。隱姓埋名的在城市另一端過起新的生活。

嗬,你知道麼,家裏的擺設還是和過去一樣。

我有一張大大的雙人床,兩個牙刷,兩條毛巾,兩雙拖鞋……我一個人過兩個人的生活。

幻想你時常在我身邊。與我笑,同我哭。後來久而久之,我卻變成了你。

我的左手腕上帶著一串去年在寺廟裏請的佛珠。

師父說,你命中有劫。帶著總歸有庇佑。

如今它在我手腕上不安分的跳動著。

這一天接待了幾個需要幫助的人。

我不喜歡叫他們病人。他們隻是心裏堆積了太多東西,需要找個出口宣泄。而我在缺口邊緣承載他們的釋放。

看著時針一點點的移動,窗外的嘶吼聲有增無減。

金鈴給我打了電話,雲姐,外麵有個人沒有預約……

沒有預約的話那就讓她預約好了再來吧,咱們快下班了。

可是她說她很著急,不知道有沒有時間了。小好和我怎麼說都沒用。

那讓她簽個表吧。

可是她不填……

好了,我現在出去,交給我解決吧。

嗬,能讓金鈴這個伶牙俐齒的孩子束手無策的人估計非一般的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