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師失聲痛哭,我說:“別哭了,都跟著我對著山對麵喊,沈流鶯沒有死,她活的好好的。”我當先大喊了起來,很多人覺得莫名其妙,但還是附和我一起喊了起來。我們的聲音最開始亂七八糟,漸漸地配合的整齊劃一,四個女人整齊的呼喊著:“沈流鶯沒有死,沈流鶯沒有死……”聲音遠遠地傳了出去。我喊了好久,喊的喉嚨嘶啞燥熱。纜車又啟動了,何老師驚喜異常,喊聲裏都帶著哭腔了,她的嗓子都啞的走調了,這下子更喊得不要命了。我勸道:“何老師,不用喊了,他聽到了。你們倆也不用喊了。”三個女人都安靜了下來。
這次運行的速度穩定而沒有停頓,我想到這未必是馬風虎的作用。我覺得我有些失策,馬風虎未必知道他嫂子的真名。沈流鶯作為馬風虎的嫂子的名字是什麼,我不知道,我嗓子也喊不動了,放棄了再喊一次的衝動。
何老師啞著嗓子問道:“沈流鶯是誰?”我搖搖頭。張文靜問道:“馬老師怎麼過來?”我也搖了搖頭,我不敢說出我的猜測,馬風虎怕是已經掛了。林宜融忽然興高采烈的喊道:“是李所長,是李所長。”她差點就活蹦亂跳了,我忙道:“別亂動,你會害死我們的!”山澗的風又大了。對麵的滾輪處,李肆龍在搖著繩索,把我們渡過去。何老師的臉色忽然蒼白了,淚水如泉水般湧出,趴在纜車上對著那邊大喊:“馬哥,馬哥……”直到嗓子啞到再也發不出聲音,如果沒有我死死地抓住她,隻怕她都掉了下去。
李肆龍把繩索卡死在輪轂上,拉著林宜融先下了車,然後讓我再下車,我抓著何老師勸道:“馬老師命大得很,你別先把自己搞死了,快點上去!”硬是推搡著何老師先下了車,然後自己才下的車,最後是張文靜,她呆呆的望著山對麵,那座山籠罩在黑暗之中,隻有一個模糊的輪廓。
我說:“李所長,你把這個纜車鎖好了,別讓它滑下去了。”既然李肆龍能順著纜繩爬到對麵,馬風虎也有可能,何老師絕望的淚眼中又升起了一絲希望。張文靜接著補充道:“纜繩也卡死了吧!”如果纜繩脫扣了,這裏是高處,馬風虎爬到一半重力作用,後果不堪設想。李肆龍隻是淡淡地說了兩個字:“自然。”
繩索忽然震動了一下,上麵的纜車忽的彈向空中,延伸進黑暗中的纜繩筆直的垂進深淵,纜車哢的一聲,隨著纜繩滑下去,李肆龍伸手抓了一下,但是瞬間就鬆開了手,就算是這個纜車很迷你很簡陋,也不是他一個人能徒手抓住的。我緊緊地抓住何老師,何老師掙紮半天也沒逃出我的手掌,跪在地上,悶哼一聲,暈了過去。我也很傷心,馬風虎在劫難逃了。雖然他又凶又橫又不講理,總是罵人,但他再怎麼的對鳳鳳還是不錯的。
張文靜抽了一下鼻子,睜大著眼睛,總算是沒有哭出來,林宜融呀了一聲,“李所長,你的手受傷了!”狂風又起,飛沙走石。天上一道巨大的閃電劃過,把天地晃得驟亮,照亮了群山,照亮了深淵,照亮了一切,我隻覺得慘白的山間像是人間地獄,深淵怪石嶙峋,像是魔鬼張牙舞爪,也像是蠻荒時代的巨獸張開了血盆大口,都是在等待攫取我們的生命。巨雷炸響,聲音響遍整個山穀,我的腦袋一陣轟鳴,一陣潮濕陰冷的感覺襲進全身的毛孔。李肆龍背起地上的何老師往前走去,前方有一個很小的房子,剛才閃電一閃我看到了,還以為是幻覺呢,走進了看清楚了,是真實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