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還剩半杯時，宋南地忽然抬起頭，有些驚慌的問道：“龍哥，你聽到沒聽到有慘叫聲？”這時，胖子剛好斷氣，他終於斷氣了，如果他可以，他寧願屏住呼吸窒息而死，但是他做不到，無論他是一個多麼無恥的混蛋，他已經還清了，而且罪不至此。李肆龍頑皮戲虐的指著自己的襠部說：“你也聽到了？”宋南地罵道：“討厭。”李肆龍說：“我們以前一窮二白的時候說過，要是有錢了，要去真正的電影院看電影，去歌劇院聽歌劇，去最貴的餐廳吃最貴的東西，今天已經快過去了，明天咱們接著一一實現。”宋南地說：“咱們以前可沒說過有錢了砸車！”李肆龍笑道：“意外，意外，明天保證不砸車。咱們明天先去泡溫泉，今天晚上不泡澡了，要不然起皺了。然後中午去吳江路的意大利餐廳吃法式鵝肝，下午我陪你到美容院美美，我也美一美，晚上去吃烤鴨，然後我們看京劇去。”宋南地拿著小羹匙攪拌著咖啡，癡迷的看著他，微笑的傾聽，一臉迷離的說：“我說過如果我的生命隻剩下最後幾天，我最希望是和你形影不離的在一起。但願那個時候你對我還一如既往。”李肆龍說：“未來的幾十年我都會做到，我盡量死在你的後麵。別喝了，回家吧，睡覺。”他說著眨了一下眼睛。宋南地低頭淺笑，如同嬌羞的少女。
浴室的鏡子上蒙上了一層水氣，宋南地在上麵寫了一個“10”抹掉，又結上了一層水汽，她接著寫上了一個“9”，後麵“10”的痕跡若隱若現，水池的右邊放著一隻手動的刮胡刀，油漆都掉了，手柄的棱角磨禿了，刮胡刀的邊上放著一盒刀片，宋南地拿起一片對著自己的手腕輕輕的割了一下，鋒利的刀鋒嵌入肌膚，留下一道極細的刀痕，鮮紅的鮮血滲出，一小顆一小顆圓潤的血滴擠出，飽滿晶瑩，血的顏色如此的美麗。她的血鮮亮，大部分原因是血鐵含量低，真正健康的人，血是黑紅的。冷風吹散了又潮濕又溫暖的霧氣，浴室的窗戶不知何時打開了，一個白裙女孩坐在窗台上翹著腳，長發遮住了她半張臉，說不出的魅惑，因為女孩本就很好看，宋南地揪下掛在衣架上的浴巾裹著身上才不覺得寒氣那麼迫人。女孩嬌笑著問道：“親愛的姐姐，你還沒有準備好嗎？”宋南地說：“時間還沒到。”女孩笑道：“你越來越留戀這個人間了。”宋南地冷冷地說：“你多慮了。我答應的事，會為你做到。”女孩滑下窗台，竟然赤著腳，她很哀婉可憐的說：“姐姐，我真的等不了了，你看。”說著撩起擋在眼前的秀發，宋南地冷冷地說：“別在我麵前裝可憐。”泰然自若的看著那半張可怕的臉。女孩囂張的笑了，和剛才那個楚楚可憐的人判若兩人，笑道：“這個世界是虛假的，你的愛情是虛假的，李肆龍是虛假的，清雅山也是虛假的，隻有你和我是真實的，你要清醒。”宋南地問道：“鳳先生呢？他是真的還是假的？”女孩嬌美的半張臉忽然扭曲了，又像是憤怒又像是悲哀，齜牙咧嘴像是要哀嚎，宋南地食指放在她的唇邊警告道：“噓，我一諾千金，你也要信守諾言。”女孩打開她的手銀牙緊咬恨恨地說：“我若不信守諾言，外麵那男女男種死了十次八次了！你要記得那些幹過你的人，都不得好死！”宋南地冷笑道：“真的嗎？林森怎麼沒事？他幹過我至少一百次，他也早就該死了吧，怎麼活得好好地，生龍活虎精神百倍！”女孩怒極反笑，“我們的命運緊緊相連，你承認吧，你最愛的隻有我，就算到死都隻有我，別人都是你的幻想！在你眼中在你心中，他們都不真實存在。隻有我是真實的，連你自己都不是，你隻有一個空殼子，你的靈魂在我這……”敲門聲響起，李肆龍問道：“南南，洗好了嗎？”宋南地平靜的說：“你走吧。”女孩邪魅的微笑緩緩地退到窗前，倒著一跳，輕飄飄的躍出窗口，眼神一直縈繞在宋南地身上，直到牆壁遮住了她的眼睛。
宋南地慌張的把刀片塞回到盒子裏，喊道：“好了，什麼事？”手忙腳亂竟然把所有的刀片都弄翻灑到了水池裏，最要命的她發現無意中把手腕上的血蹭到了浴巾上，越忙越亂，她連忙撿起盒子往裏麵裝刀片，手指還割破了，鮮血順著光滑潔白的水池流進底端，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