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幼兒園的事故(1 / 2)

我問道:“師兄,你在這很多年了吧?”那個師兄說:“我多大就在這多少年,我爸媽是所裏的老職工,我小時候就住在這裏。三十多年了吧。”哇!他才三十多歲,他的頭頂都禿頂了,我以為他少說也有五十歲了,要不是董旭光一直堅持讓我稱呼這個人為師兄,我想叫他老師來著。我問道:“你記得那片小瓦房不?就是所裏以前的幼兒園,說是出了一次事故就毀了,你知道那次事故大概是什麼季節出的嗎?”師兄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麼,咱們所裏沒有幼兒園,沒出過什麼事故,你是不是聽誰胡說八道的,別信。”我接著說:“我剛才路過那片小瓦房,看到落到地上的落葉又長回樹上。天氣從秋天變成盛夏,枯萎的野草變得綠油油的,上麵還開出了白色的小花,那種很常見的牽牛花和滿天星。很多孩子在草地上打鬧,熱鬧得很,可惜那些孩子的身影有些模糊,看不清楚,像是被霧籠罩了一樣。”我邊說邊觀察師兄,他的臉色變了,越來越慘白,我說完了,他似乎被嚇傻了,好久才回過神來說:“我看你也別洗東西了,先回公寓吧。”我說:“我要是不給唐甜甜洗完就休息,肯定會被她罵死的。”師兄說:“人哪有被罵死的。回去吧,太晚了,不安全。”我問道:“那次事故是不是在夏天發生的?”師兄說:“我碰巧提前一年上小學,離開了幼兒園,否則不會有張雪命那麼大,我會和其餘的小朋友一起,在睡夢中死在床上。自從那次事故後,所裏再也沒開過白色的牽牛花和滿天星,夏天到來時,隻有紅色的牽牛花和藍色的滿天星。”我說:“小孩子死在睡夢中多好,人生就不會經曆悲傷痛苦無助疾病,如果他們還在做著美夢,豈不是在天堂也會一直快樂下去。”師兄:“如果真的是毫無痛苦地死去,我也想和他們一起離開。我的那些小朋友被拉出來時,我看到了,那時,我像往常一樣,放學回家,我看到了幼兒園周邊圍滿了人,我插著人縫就鑽了進去,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他們……”他忽然閉口不語了,眼中露出極端的恐懼,渾身都顫抖了起來,我問道:“怎麼了?”師兄抖得更厲害了,說:“他們,他們,他們……”他連著說了好幾個他們,眼神渙散,喃喃地道:“我就暈過去了。”他真的就一翻白眼,暈了過去。

我雙手捂著嘴,睜大了眼睛,終於大叫了起來:“快來人啊,快來人啊,沙師兄暈過去了。”因為這個師兄長得黑胖粗壯,外加著頭頂的地中海,被人稱為“沙和尚”,據說本來也是姓沙。來了好幾個人,又是心肺複蘇,又是掐人中,但是沙師兄還是昏迷不醒,一個學醫出身的師兄檢查了一下他的心跳和呼吸說:“跟這小子說了多少遍了,少吃肉多運動,這小子就是管不住嘴放不下筷子,離不開凳子,爬不出被窩。高血壓暈倒了,送醫院吧,小丫頭,沒嚇到你吧。”我一直很無辜地站在那裏,說:“嚇倒是沒嚇到,他迎著我走過來,走著走著就倒在了地上。”這個師兄說:“你就當他被你的魅力傾倒了吧,該忙啥忙啥。我們去醫院了。臭小子這麼沉。”

一共去了三個人送沙師兄去醫院,大晚上樓裏本就沒多少人,現在更加冷清了。

我在化學藥品陳列櫃裏找,大部分藥品都是裝在褐色的瓶子裏,B開頭的,說實話,我真有點忘了B怎麼寫的,而且這裏麵有些藥品是法國和德國進口的。唐甜甜真是奢侈,用這麼好的東西洗項鏈。我看著這些琳琅滿目的東西真是頭大,丙酮應該是液體吧。門外匆匆走過一個熟悉的身影,是董旭光,我看到他就像看到個救星,讓他幫我找吧。但是他仿佛很著急,急匆匆地走過,我還沒來得及叫他。我追過去,看看他是什麼是這麼忙,順便把他叫回來先幫幫我,我往門口匆忙走去時,不小心帶倒了實驗台上的一個瓶子,我能看到這個瓶子是透明的,絕對不是用來裝丙酮,瓶子的蓋子摔飛了,裏麵的液體流了出來,散發出一股強烈的刺鼻的味道。我本還急著去追董旭光,但這裏被我弄得有些亂,還是先彌補一下吧,被人發現了還要挨罵,雖然我已經被唐甜甜罵得臉皮不是一般厚,但罵還是盡量避免吧。

我把門關上,味道太大了,不要傳出去,要是明天味道還沒有散去,一定被人發現了。我把地上的瓶子扶起來,放到桌子上,把蓋子重新蓋上,還好隻流出一點。我拿起拖布要拖地,但是我發覺應該先把窗子打開放放味道。我一手拿著拖把拖著地,一手要去拉開窗戶。為什麼我的手腳開始麻木了,我的頭也開始發昏,我倒在了地上,意識變得模糊了。我聽到外麵有個男人的聲音問道,“小董,你幹什麼呢?”董旭光說:“我幫主任配點溶液。”那個師兄說:“這麼勤勞。這麼晚了還幹活。”董旭光說:“我不想把自己的活留給別人,都做完了再說。”那個師兄說:“那我先走了,你也別熬太晚了。”董旭光說:“好,我就拿點藥品,一會也走。”那個師兄說:“唐小姐,你怎麼來了?”唐甜甜說:“怎麼?不歡迎。”那個師兄說:“哪裏,哪裏,我先走了。”董旭光說:“你等我會兒,我馬上也走了。”那個師兄說:“我急得不行,再見。”唐甜甜問道:“董師兄現在怎麼樣?”董旭光說:“挺好的,你怎麼來這了?”唐甜甜說:“我讓秦雙鳳給我洗項鏈,怕她毛手毛腳的弄壞,過來看看。”董旭光說:“她在嗎,我沒看見啊。”這時候,我還能聽到他們的對話,我想求救,我在這裏,我在這裏,但是我的舌頭已經麻了,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