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一竹屋
種花養魚
溫酒煮茶
擺一殘局
待一人,歡喜而至
為一人,滿心歡喜
――不坦誠的師父
一隻修長的手撩起竹簾,微風悄然無聲。
他抬步走了進來,酒香滿室,莫不消魂。
我彎唇,然後作揖:“偶得一壇菊花釀,酒香清冽,回味無窮。先生可要滿上?”
他點頭,回禮一笑:“勞煩。”
我抬手執著酒壇,擺上瓷杯,揚手,橙黃清澈的酒水落入杯中。杯底的浮雕是一朵燦然的金盞菊。
他執杯,置於鼻下輕嗅。
十指纖修若竹,玉白瑩潤,與瓷杯相映成趣。
我又抬手斟了幾滴入了魚缸,魚尾搖曳間,魚唇張合,不一時便搖擺遊離,似醉似夢。
――夢的分界線――
我點燃火爐,倒上熱水溫著,擺好殘局,這是前幾日她未下完的棋。
望向山下,那裏有著漫山遍野的花。
風聲過耳,呼嘯而下,萬花齊齊搖曳,如同海浪般翻湧。
我微眯了眼,閑適地打量著,不多時,她便會自小徑而來,萬花作引,提一酒壇,扣響柴扉。
門未曾落鎖,輕輕一推,便能推開。這個位置甚妙,她隻要甫一推門,便能看見我端坐院中,紫藤花架下,和煦地看向她。
想來,她會喜歡這個場景,正如初見時那般。
那時我落戶山上已半年,蓮花池裏的荷花半開,一池錦鯉也方適應了新的安身處。
我初來時撒下漫山的種子,如今長勢喜人,百花爭妍,各具風格,一時間山上風景獨好,迎來許多賞花人。
我也不惱,由著人來,好在村人純樸,知曉我占了山頭,便也鮮少打擾。
我悠悠然布了小幾,溫著紅爐,席地而坐,一手執茶杯,一手翻著書卷。身後萬花豔豔,歲月莫不靜好。
彼時,她便如今日這般,行跳活潑,漫步花叢,見我看向她,她側身,微微望來。
小姑娘眉眼稚嫩,眸光澄澈懵懂,帶著些許不易察覺的慌亂,像極了晨間受驚的小鹿。
我本該顧忌她的慌亂,守我一故的君子之禮,含笑不語。
卻不由自主地放柔了聲音,眉眼含笑,將溫潤雅致發揮到極致。
若是以往的友人見了,約莫眉眼揶揄是要笑罵我孔雀開屏。
我道:“可是來賞花?”
小姑娘慌亂未散,又添了疑惑,看向我的目光愈發晶亮,那眸子裏燦若星河。
身後姹紫嫣紅,不及她眉眼盈盈。
心下愈發柔軟,安撫一笑,我又道:“若是歡喜,大可采些。”
然後我便回眸低頭顧自看書,餘光裏卻是她的身影。
小姑娘看了我好一會兒,然後便踱開步子,轉了幾圈後便離開了,萬花相送,她的裙擺搖曳其中。
沒有采花,是不忍嗎?
我獨居山上,鮮少下山,雖然好奇,卻也不曾打聽。
隻偶爾會想起她澄澈的眸。
不過,小姑娘對山花喜愛的緊,來了許多次。
我還養了一蓮池的魚,她既然喜歡花,那麼不知她是否會喜愛遊魚?
依欄喂魚,亦有一番風趣。
小姑娘喜歡古琴。
某日,我抱琴放在桌上。
風和日麗,彈琴雅興。
她眼中又升起了亮光,看了琴,又看向我,躊躇之下,終是問了口:“先生會彈琴?”
我眸中盈笑,語氣平和:“聊作打發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