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曲越忍不住開口詢問他的意圖時,隻見他一撐手整個人猛地躍上舞台,動作幹淨流暢。
“曲越,咱們談談。”莊稼拍了拍手道,“關於你瞞著我的某件事。”
曲越慢慢收了笑,剛想開口解釋什麼,莊稼就率先朝後台方向走去,全程都沒回頭看他一眼。
倆人一前一後走到休息室門口,莊稼開了門先自己進去然後把著門再讓曲越進來,等他進了門之後他把門一關,扯著曲越的領子就把人按門上了。
“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我?”一字一句都像是從牙齒間硬擠出的一般。
“莊子……”曲越從沒見過這樣的莊稼——他的整個身體都在輕微地顫唞,那顫唞甚至通過扯著他領子的雙手傳遞了過來。
他擔憂地伸手撫上對方蒼白到毫無血色的臉頰:“怎麼發這麼大的脾氣?”
“你問我?你還問我?!誰讓我發這麼大脾氣的你能不知道?曲越,我就問你一遍,你老實說,你嗓子怎麼了?”扯著曲越領子的雙手止不住地顫唞著,手心更是一片冰冷,未了還要強硬地加上一句:“你要是還想瞞我,我今晚就收拾行李回老家!”
曲越靜靜看著他,指尖觸著他發紅的眼角:“我的本意是不想讓你擔心,但現在看來好像事與願違了。”
指尖下滑,抓過他的手貼在自己的左頸側,許久才緩緩開口:“這邊的聲帶壞了、不能用了,我必須做手術把它切除。但這樣一來,雖然還能發出聲音,我卻再也不能唱歌了。”
莊稼怔怔盯著曲越,接著小心翼翼地撫過手底下脈動的頸項,他指尖微涼,明明是溫熱的人體,卻覺得底下的溫度簡直要灼痛自己手指一樣。
“那個肖醫生這麼著急讓你做手術,是不是拖久了會不好?”莊稼沉聲問道。
有種直覺告訴莊稼,那個肖醫生並不是在危言聳聽。
曲越呼吸一滯,沒想到他連肖曉七的事也知道:“你怎麼知道……”
“你別管,就說是還是不是!”
莊稼本就是精神的虎目,這會兒再看更是目露凶光,好像要吃人一樣。
曲越嘴唇蠕動了下,最後還是明智的選擇具實以告:“是。”
莊稼突然有種衝動鋪天蓋地而來,他想手下一用力,看能不能幹脆在這把眼前這禍害掐死。
“你那天從醫院回來就知道是不是?就是楚璿住院那次!回來還問我什麼要是沒有聲音看不見樣子還能不能認出你,你那時就知道的對不對?”
“對,可是我……”
“你到底怎麼想的?”也不給曲越回答的機會,莊稼又連珠帶炮問道:“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能不跟我說呢?還是說你壓根就不打算跟我說了?啊?是不是再過幾天你就幹脆給我工資結一結讓我回老家開早點鋪了?曲越,我是說過你不喜歡我了可千萬別跟我說,可沒說你生病了都別跟我說呀……你這是……你這是想玩死我啊……”
胸口就像壓著塊大石頭似的,悶得他難受,說到最後的時候,已經視線被淚水模糊。
自從他爹娘去世,他就再也沒哭得這樣洶湧過了。因為他是個男人,他要養家,他要照顧妹妹,所以任何苦難都要咬著牙硬撐過去,把眼淚往肚裏咽。
可此刻他卻隻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場。
一想到曲越再不能唱歌;一想到曲越要遭受病痛的折磨;一想到自己差點就錯過了在曲越最痛苦的時候陪在他身邊的機會;一想到各種各樣足夠把他心髒嚇停跳的可能……他就再也忍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