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的血色一刹那全部退去,海棠顫唞著,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一瞬間世界崩塌,蕭羌下意識的伸手想要去碰觸她,卻在中途自己慢慢的放下手,慢慢的垂下眼,然後慢慢的答了一聲:“是我……”

原來是他,原來是他!

害自己苦難如此,害自己性命朝不保夕的,原來便是他!

海棠心口一疼,隻覺得從胸口往上泛起一股腥甜,如同利刃,一路切割開她氣管五髒,把她剖為兩半,慢慢撕開。

原來是他——怎麼能是他——居然是他!

於是,海棠的世界也潰不成軍,成就碎片紛亂。

心已經疼到麻木了。

昔日一切點點滴滴甜蜜過往,此刻全成鴆酒,連一個碰觸都變成腐心蝕骨的劇毒,直爛到人的魂魄裏。

“好,我知道了。”她清楚的聽到自己這麼說。

海棠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也可以如此冷靜。

蕭羌放開了手,海棠看了一眼完全呆住的沉寒,又向太後行了一個禮,轉身離開。

沉寒下意識的反手想要拉住她,卻什麼都沒有抓住,她和海棠擦肩而過。

那一刻,沉寒清楚的知道,什麼注定毀滅,她挽救不回。

她慌張的向蕭羌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即提起裙子追了出去!

蕭羌卻不動,他隻是沉默看了片刻海棠的身影,隨即轉頭看向了自己平靜自若的母親,他開口,聲音幹澀難聽,他非常非常困難的問出了三個字:“……為什麼?”

她安之若素,答了一句,“她太危險,影響你的判斷。羌兒,我剛才已經判斷,她不僅僅會是你心上的傷,還會是製造那個傷口的刀。”

蕭羌聽了,身子抖了抖,忽然慘笑。

太後驚動一下:她從沒看過自己堅毅隱忍的兒子露出那樣慘淡的笑容,她剛要開口,卻聽到蕭羌以那樣輕,輕得仿佛呻[yín]的聲音吐出一句話:“……來不及了……母後……來不及了……”

轉身,他追了出去,太後想喚他,但是看著那道毫不猶豫的背影,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放下了手。

雙手緊緊攏著,她轉著袖子裏一串水晶佛珠,眼前卻一切都模糊了。

隻剩下兒子那道追著陽光而去的身影。

海棠走出殿門,筆直的向花竹意而去。

到了長昭的貴族,如今大越的三品中書副令麵前,她站定,向他伸出手,說了三個字:“帶我走。”

“海棠!”蕭羌厲聲喝到,搶步到了她麵前,剛要伸手去拉她,花竹意一閃身,擋在了兩人之間,一張總是笑盈盈的臉上,失去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