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意識到我的脖子跟南越國後宮的女子沒有本質區別的時候,我的銀元掉了。
李雍帶了一票貴客回府,其中就有大杲的王爺西日昌。當我在貴客前彈完一曲清水照夕人後,西日昌眼神火熱地看著我。
“這位姑娘年紀輕輕,彈一手好琵琶!”
“王爺可別誇壞了小女,姝黎,來見下貴客!”
我抱著琵琶盈盈而拜,年輕俊美的王爺扶起了我。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順理成章,李雍許下了婚事,孤獨氏懸在心口的大石落下。麵對李雍讚許的目光,我回席輕吟:“就讓女兒為父再彈一曲空山鳥鳴台。”
輕快的琵琶聲響起,仿佛一隻鳥兒飛翔在寂靜的高山上,穿梭滑翔,無人打攪的清冷卻又是從容自在。
我終於明白李雍贖我就為結一門豪姻,他借故推脫了幾次孤獨氏的旁敲側擊,無非是將我送至他想要的位置。一枚銀元就這麼白白被他浪費了,換了別的男人,縱然再位高權重,縱然再英俊倜儻,我都不會甘願寬衣。
我離開李府的時候,隻穿了來時的一身行裝,留下了一枚銀元。它跌在桌上,掉落地上,有人會再擁有它,但那人不再是我。
李雍許了婚事後沒有一點動作,任由西日昌帶走了我,連嫁妝都沒送一份。也罷,我隻是個出身卑微的義女,那枚銀元的失落也算抹去了五年多來我心頭唯一寄存好感的男子。我雖然年少,但也明白,我要達成目標,就不該心存溫情,好在我原本就對李雍抱的不是那種不該存的情感。
與李雍不同,西日昌對女子的手段高明得多。他風度翩翩的攜我手踏入大杲王室在京都的豪宅,同一時刻命人籌備起簡單的婚禮。見我沒帶琵琶,他還送了一把親自放到我手裏,無限溫情的說:“雖然隻能委屈你做側室,但禮數我一樣都不會少。”
我接過他的琵琶,抽離他的手,微笑道:“王爺,不必了,姝黎怕丟了你顏麵。”
西日昌的眼眸一閃,再次握緊我的手。“不用擔心,一切有我。”
婚禮如期舉行,我不得不承認,西日昌是個既有主見又聰明的男人。婚禮前他沒有強求我,婚禮時他邀請了李雍夫婦和大杲此次來京的主使,而婚禮後,他還是沒強求我。他給了我足夠的時間,來考慮接受他的柔情蜜意,還是被打回原形,送回傾城苑。隻是西日昌不清楚,當我被迫離開故土的那一天起,我的命運就不想再被任何人操控。
我著實受不了西日昌那越來越灼熱的吃人目光,我以退為進,答應他到了大杲我就委身於他。西日昌接受了,他不怕我變卦,被賣到最低檔的大杲姬窯可遠不如傾城苑。而我的打算很簡單,在西日昌帶我回大杲的路上,我一走了之。
我不是頂尖高手,但要逃跑並不太難,隻是考慮到我直接走人李雍難脫幹係,更重要的是日後在京都被搜索,不便我行事。是的,我不僅會武功,而且應該還不錯。以前傾城苑的媽媽說女人的武器是年輕和美貌,但她錯了,年輕和美貌都會隨風而去,女人的武器也是武力。隻有年輕和美貌的女子,她們在世上隻落二個下場一種結局,不是風光的活一段滋潤年月就是淒慘的撞遇紅顏薄命,結局都是一樣的,以姿色在男人身下討生活。傾城苑的媽媽說錯好多句話,有一句話前半句倒沒錯,男人是靠不住的,後半句也不能完全算錯,隻有口袋裏的真金白銀才是親祖宗。
我彈著我的琵琶,輕輕鬆鬆地搭上西日昌的馬車。四匹白馬,金漆紅木車,車前車窗黃色穗子仿佛像一串串金元寶。西日昌坐在我對麵,看到我離開京都後心情大好,他很驚奇。
“原來你不喜歡京都!早說我早帶你走了!”
我莫名說了句:“我不喜歡的何止是京都!”
西日昌柔聲道:“以後你明明白白告訴本王,哪裏喜歡我就帶你往哪裏。”
“謝謝。”
我們都知道,這都是虛偽。
卷一;3
3
出了京都後的第二天,我坐到了他身側,他一手搭在我肩上,斜睨的神情確實能叫世上大部分女子動心,不巧我是小部分的。
第三天,我坐在他懷裏,輕吟淺唱,他親吻了我,又撫摩了我。我覺得很不舒服,但相比我即將離去給予他的羞辱,他未來的不舒服將遠大於我。我從他懷中抽出身來,嬉笑道:“王爺,你知道嗎,我希望你是這世上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唯一一個親吻我的男人。”
一瞬間,我從他眼底看到跳耀的火花。好吧,我承認媽媽還有很多話沒有錯,比如這句:得不到的才叫人心動,比得不到才叫人心動更厲害的是,明知道是你的,就是吃不著。
望了眼合衣睡在身側的男子,我沒有絲毫留戀。便宜被他占過了,算我付出的路費。我轉身打算離開驛站的時候,異兆發生。房外一聲悶響。我認為那是守夜侍衛被人擊倒的聲音,下意識的,我飛身潛藏到房梁上。門輕輕被撬開,一個黑影竄了進來,他手中是一把寒光凜然的匕首。
那一瞬我萌生了足令我後悔一生的念頭,初生牛犢不怕虎,我要阻截刺客。離開西日昌之前,我想驗證下我的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