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九章(2 / 2)

書房裏。

周雪娟沒有應邀入座,臉上也沒有不耐煩。

安濤坐了一陣,出神地望她,眼有戚戚然走過去,低聲說:“現在的你多好,平和溫雅,假如當年你不是那臭脾氣,我也不至於在外麵找。”

“你要說什麼。”周雪娟低頭,站過去一些。

這人拄著拐杖,年紀大了駝背了,身量還是高她許多,繼續貼過來,“雪娟,當年那樣對你,其實我是迫於王佳的壓力。那時候她和衛生廳那邊的關係很好,那時泰仁被查的當口,她提出要把你和果果趕出家門,我沒法……”

周雪娟一臉的疲憊,想笑,就真的笑出來:“安濤,你這人這輩子能不能有一次像個爺們?你還是二十出頭為了我,不會打架硬斷了兩根肋骨也要保護我的那個男人嗎?你不是了,多少年前你在我眼裏就變得那樣惡心。”

他臉色難看,強行握住她的手,心下忍住脾氣:“我去年心髒病發,我知道你還是放不下我的,雪娟,你來醫院跟護/士打聽過我,你當我不知道?說實話,我和王佳早過膩了,這個女人,她就想一輩子控製我,雪娟,我後悔了,還是你對我最好,我想念我們最窮的那時候,剛結婚擠在十二平米的房子裏,一下班回來你就給我煮餃子,我做了手術很累,衝你發火埋怨為什麼總是吃餃子,你委屈,哭著說餃子皮便宜,餡兒也便宜,又飽肚子,你還記得嗎雪娟……”

周雪娟低著頭,氣息平靜。

銀白的鬢發擋住眼睛。

安濤見她肩膀鬆動,忙伸臂擁住要安慰。

不料手中拐杖被她一抽,人虛晃,他身子趔趄往後倒。

周雪娟拿著那根拐杖,甩到摔落在地的男人身側,垂著眼睛冷眼俯視,盯他許久,悲涼的仍舊是越來越陌生。

她此刻內心真是平靜了,指著錯愕撐起上半身卻爬不起來的這個男人,咬著牙齒微笑,落淚,“安濤,你接下來想說什麼呢?把王佳母女趕出去,和我重歸舊好,讓我在溫少爺麵前說道兩句,別把你手中醫院的大權收走?”

安濤抿嘴,來不及說話,周雪娟笑看他,安安靜靜地,閉著眼睛眨斷眼淚,輕輕地嘲:“你是當我還愛你呢?”

“安濤,我不愛你了。要說多恨也沒有,對你這個人,我唯一希望死去後過奈何橋,離你遠遠的,生生世世不相遇。”

地上那人,垂暮頹唐,忽然的心髒像被冰封住了一樣,一聲炸裂。

從來都認為是理所當然的,穩穩握住的,趕也趕不走,嫌棄也嫌棄不掉的那顆女人的心,原來早就不在他身上了。

人說,你憑什麼能傷害到我?

因為我愛你啊,傻子。

周雪娟抬手,擦掉眼淚,無比平靜地,轉身,選開門。

門外走廊,橘燈若海,站著一對年輕男女,朝她露出關切笑容。

周雪娟想,還是謝謝你安濤,給了我一個好女兒,這些年受我的氣,卻不曾拋棄我疏遠我的好脾氣女兒。

……

三人下來客廳,徑直穿過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