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的床上,黑色蠶絲被裏露出一個小腦袋,唇紅齒白,精致的小五官暈得紅紅的。
“平躺,雙手放在胸口,兒子睡相也太正經了。”
視頻移動,露出男人深沉明滅的眼眸,“像我。”
顧爽爽撇嘴。
沈墨城走出來,辦公室光線明朗如晝,坐回大班椅裏,把手機擱在辦公桌上,皺著眉頭問:“嶽母呢?”
顧爽爽一想,估計溫謹懷都告訴他了。
歎口氣:“燒退了點,睡著做惡夢,不知道想起什麼沒有?是我太著急了,媽媽很痛苦,不知道顧海當年到底對媽媽做了什麼,提到他,她很害怕。”
“不怪你。回到a市,提顧海不可避免。”
沈墨城垂眸,長指敲擊桌麵,沉吟片刻,抬頭道:“嶽母生病的狀態你也別帶著她到處走了,不知道她曾經在哪裏生活,瞎找費時間。幹脆一點,我聯係a市監獄那邊的領導,安排你探監,你先去見顧海,說你找到了你媽媽,看他的反應,探探情況,再綜合嶽母的狀況,考慮要不要他們二人見一麵,刺激源是失憶的人恢複記憶的最直接方式。”
顧爽爽點頭,心裏差不多也是這麼考慮的。
……
有沈墨城通氣,顧爽爽第三天就接到某領導的通知,準許去xx監獄探監。
那邊都安排好了,顧海沒有拒絕的權利。
隔著一張灰色的桌子,顧爽爽拎著包坐在這邊,裏麵,兩個獄警帶著拷手銬的男人出來。
一眼的打量,顧爽爽冷肅著臉,毫無表情,再惡的人,三年的監獄生活,也磨老了。
顧爽爽心裏,顧海是個吃人不吐血的惡心魔鬼!
“倒是意外。”兩名獄警站在身後,顧海打量好像多年不見的二女兒,最沒想到的一個回來探監的人。
顧爽爽冷笑,“誤會了,我看見你這張臉,回去要做一個月的噩夢!”
顧海皺眉,接著挑眉。
顧爽爽把雙手放在桌麵上,交握,視線平直而冰冷,說:“顧海,我媽媽沒死,我找到她了。她叫池宛如,是不是?”
對麵一片寂靜。
顧爽爽打量著光頭一臉皺紋的男人,仔細盯著看。
顧海先是低頭,表情上看不出來什麼樣子,似乎扯嘴笑了一下,好像需要消化這句話。
消化了許久。
顧爽爽看見他帶著手銬的雙手,骨節突了出來,十分明顯的緊繃著,他灰暗扭曲的眼底,一股一股的情緒收不住,往外冒,逐漸變得猙獰而滿帶恨意,那恨,卻又閃閃爍爍,夾雜著別的什麼。
最終他抬頭,目光有些恍惚地眯起眼,“我從沒說過她死了,越是表子活得越久。”
顧爽爽分析著這句話。
顧海手摸了一下光禿禿的頭,閉著眼睛,越來越裝不出平靜,低聲問道:“她,過得怎麼樣?”
“挺好的,結婚生女,家庭幸福。”顧爽爽看著他回答。
他扯嘴,笑得尤其陰冷,想起三年前法庭上見到的那個有池宛如影子的女孩,事後便拜托瞿振海有機會取那女孩的頭發,鑒定結果出來,顧海在監獄大聲冷笑,這麼多年壞事做盡,諷刺這種報應,報在他頭上,一絲奢望也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