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你聽話啊。”
周嬸紅著眼睛,抬袖不忍地給她擦眼淚。
顧爽爽抽噎著,別開臉,眼淚甩進長長的發絲裏,冰冰涼落在頸子上,蟄得她彷徨無助,心也寒透。
倔強的,抓救命稻草一樣,緊抓著周嬸的衣服就是不放。
兩人這樣僵持著,樓下王姐無聲地看著。
不一會兒,外麵等候的司機進來了,朝樓梯口說話:“先生剛來的電話,問我怎麼還沒把人送走?這……別為難我啊。”
先生先生,又是先生!
那個霸道惡魔!
顧爽爽看了眼怔忪的周嬸,趁她愣神,立刻把老人家拉進自己的臥室。
“太太?”
周嬸驚愕,看見太太淚眼汪汪地走出房門。
“周阿姨,你呆在這裏,你不用走,我不會讓他趕你走的,我現在就去和他講講道理!”
顧爽爽淚眼錚錚地說完,抬袖抹了把臉,大大的眼睛裏,漆黑冒火!
朝著書房就走了過去。
樓下王姐瞧著,立刻走遠幾步,拿出手機撥內線。
那邊慢悠悠地接通,王姐小聲地說,“先生,太太來找您了。”
那頭寂靜片刻,冷冷不在意地‘恩’了一聲,掐斷。
……
書房門外,顧爽爽驀地停住腳步,她感覺到呼吸都快窒下來了。
剛才激起的所有憤怒,勇氣,這一刻,沒出息地消失殆盡。
還隔著一扇門,就如此害怕。
真的,真的不想見他。
現在腦海裏關於這個壞男人的一切,隻有那天晚上他無情盤踞在她身上,讓她一直一直痛,一直一直絕望掙紮的畫麵。
兩腿的那個地方,仿佛又開始刺痛……
他再也不是那個可以坦然相待的頭牌叔叔,一夕之間冠上她的丈夫之名,成為她頭頂的那片天,好陌生好陌生……
他尊貴,他有錢,他有權,高深莫測,行事冷厲,脾性難以討好。這樣的他,她實在不知道怎麼麵對,畏手畏腳,處處顧忌,幹脆就逃避,像下午在樓下撞見他就跑開那樣。
仿佛離他遠遠的,才能順暢呼吸。
可是,他有的是辦法,讓她不得不主動找他,求他,讓她明白,究竟誰是卑微渺小得服軟的那一個。
垂在身側的雙手,瘦弱纖細,無力地攥緊。
強自克製住指尖的顫抖,給自己尊嚴,敲門。
篤篤篤三聲。
沒有回應。
顧爽爽知道他是故意給難堪。
抬手,再敲。
大約半分鍾,裏麵傳出不疾不徐,清清冷冷地一聲,“進。”
顧爽爽心口咯噔一下,定定神,小嘴緊抿,走進去。
周身頓感清涼,書房內的溫度相比外麵走廊的恒溫稍低。
入鼻是很好聞的清雅書卷氣息,混了點奪人的煙草味道。
顧爽爽隻走了一步,身體與門不到一臂的距離,與那遙遠大書桌後的男人,很遠。
她盯著眼前的地麵,餘光也不亂看,但感覺得出來,這裏寬敞,幹淨,簡潔,充滿冷硬的男性風格。
書桌後傳來手提鍵盤打字的聲音,偶爾停頓,便是文件翻頁的聲音,鋼筆在紙上快速而沉著地劃動的聲音。
他沒有開腔,也沒有視線投射過來的壓迫感,就是並沒有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