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墓筆記之蜃樓鬼閣
貳·蛛絲鏡跡
第一章 四乳鏡
夏至,西冷社不很太平。奧運引來無數的觀光客,河坊街人稠密得更勝平日。照理說應該百業興,閣家歡喜。
不過我跟三叔的副業卻不是:倒鬥蕭條,雷子猖狂。現在連管製刀具都誇張到一個地步,攜帶個飲料可能會被當成光榮彈,一時風聲鶴唳。新進的明器沒有,存底倒是出貨不少。
一知半解的外國客人就交得王盟那小夥計應付,悶油瓶也是一臉清閑,修長手指把玩著那Sony Ericsson銀色手機,眼睛對天花板呈放空休眠狀態。
今個兒一個老農進鋪子,想把家傳鏡子賣了,換點本錢好觀光,說是輾轉好幾個主得來的。正跟王盟繞話子得熱,我佯裝不知,躲在櫃台後麵一張大桌困得險些哈喇子。
「小老弟,我說句掏心窩子話,我要是真想賣鏡大可去榮寶齋,但是我不敢去,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老祖說過這是李汝珍收藏過的啊!《鏡花緣》知道吧?」王盟見我意興闌珊,擺出不想收購的套詞,隻差沒冷嘴臉『請』出門。
但估計是老農喊得大聲了,悶油瓶居然回魂過來,單腳抓抓另外一隻小腿肚,看著我嘴唇掀了個字出來:「買。」
翻了翻眼,我回瞪他:「你怎麼不去?」
「你是老板。」悶油瓶如是說。
靠。說得還似乎聽起來有這麼幾分道理,但王盟這小子自從上次撞見我們那檔事,平日喊他張老板,私下做親熱貌的叫悶姑爺。我就不信他出手那小子會有什麼異議!
雖然這麼說我還是拍拍臉,故作精神掀開珠簾,做了個開場白,「抱歉,我才是主事兒,鏡子......」
我湊過去一看,眼睛就給吸黏得死著。一把奪過那來回抽著的鏡子,拎到燈光下仔細來瞧。
圓框厚鈕規矩座,青銅質鏡背的一塊區域鏽蝕得嚴重,上麵刻劃著手呈羽狀的人和蜘蛛相對成雙。
看特征,細致卻跟唐代的雍容不同,明顯是個漢鏡。
仔細端詳著上麵的鏽塊,羽人的圖騰,我倒是沒什麼疑問,知道那象征人鳥合一的美好憧憬。
先人腦袋不知怎地,對畸形情有獨鍾,象征西王母的四目鳥就是例子──但是使用『蜘蛛』當紋飾卻很少見。
蜘蛛的稱呼,也是有蟢子親客等吉祥詞,不過那是民間的說法,漢代崇拜神獸王母,用這種益蟲講不登大雅已經是好聽話。說白點,就是小家子氣。總地來說還真有點邪門。
我踮了踮份量,心想能給那油瓶不出手則已,要嘛定是好貨。在裏室就幾個簡單的檢驗手續,開口跟老農說:「您老要是願意,這隻羽鏡我二百收了,就算咱們圖個吉利。以後您還有倒什麼土貨,挨個大店家收更好。」
其實正確說來,應該是四乳羽人蜘蛛鏡。古玩這種東西,當初葬者埋進去離現在至少有千百年曆史,連摸出它的校尉也不知道,我更不可能知道。即使是專業的考古學家也隻能無限接近真相,但永遠不是真實。因此通常都以外相形容稱呼。
老農的臉色變了幾下,我見這樣又緩言說:「您也知道全國上下奧運同心,現下倒騰古玩,不信你去其它家,沒幾個人敢收漢鏡的。」頓一頓,又說幾句切口,「看您模樣有下過地,不論是不是您老倒來的,是聽咱爺長沙土王的名聲才來賣鏡?」
那張老臉聞言神色都化了,笑了笑,「怎知老夫下過地的?」
我神秘的抹起嘴角,指指自己那小巧鼻子,「采購前線呆久了,土貨就是有這麼點兒土黴味,逃不過的。」
對方又附耳,「聽說發丘中郎將於此,九門倒是湊齊了兩門,下地甭說摸金,就是支鍋倒光一座肥鬥也行。」缺牙的嘴巴咧更大,「狗王的小孫子,有沒有興趣跟老夫這路夾喇嘛?」
我愣了一下,這等山西蠻話,敢情是老南爬子來拋鏡兼拉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