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霄昭祥內,石南尋著琴聲踱至殿房後的一片荷花池,秋風凋落粉白荷瓣,攜著殘瓣的蓮蓬頭孤傲的杵在池中。池心小亭帷簾低垂、帷幕飄搖忽隱忽現,半人高的祥雲雕紋玉燭台上九支矮胖白燭亮如霞火。
風中的曲子憑空而生,憑空而散,流轉空亭,無跡可尋。石南沿著亭子細細審視,突然他神情一緊,眸色凝重的盯住燭台,一抹扭曲人影映嵌在凹凸雕紋間。
“先生”青悠把玩了那些兵器也循著琴聲過來。
石南斂了異色,很自然的微笑轉身,遮去大半燭台。
“青壯士”
“先生,這……這燈是你點的?”
“不是,不過青壯士不必驚慌,既然我們一個人都看不見,那必定有這看不見的機緣,我們一直無恙,自然也有無恙的道理,我在想如果真的找不到三殿下,不如給他留個書信,約個別處地點,這樣或許是個兩全之策。”
青悠撓著小下巴“首先,我沒有驚慌,那叫好奇。還有,我寫信,他能看得……見嗎?”
“興許能,也興許不能,不過我們可以約在一個肯定能見到他的地方”
“皇都?”
“正是,想必某些人就是不想讓我們見想見之人,索性我們就不見了,總不能整個人境都空無一人吧”
“可是……”
石南想著這漫漫尋妻路又斷了線索,不覺感慨“我入禦前軍的心情甚為迫切,青壯士不用覺得我有意怠慢,所以我們最好從長計議,一味苦等多不益,興許三殿下已經和人皇回皇都了”
“可是先生說有人不想讓我們見想見的人,如果三殿下走了,又何必費這個勁兒?”
“青壯士果然才思敏捷,隻是不論三殿下是否在此,我們都還是離開為最好的選擇,因為即便等,我們什麼也等不到”
青悠雖然覺得找主人實為人生至極的大事,但如此風度翩翩,頗有文化的石先生定然所言極對!二人隨即轉入屋中點燭研磨,青大師淩然揮毫,半響卻滯在那裏。
“先生……寫什麼呢?”
石南略略想來“殿下大德,青悠銘記,那日追敵數裏,稍遇困滯不得返營,歉疚殊深,至感不安……唔,青壯士為何不寫,莫非在下所述不妥?”
“不妥的很”
“青壯士賜教”
“我一個字都不會啊!”
石南當下愕然“啊,不如青壯士隨意寫來,說明我們去芮城便可”
青悠咬咬筆杆,莊重沉思良久“這個……不難”
——我來了,沒見到你,王土成見。
寫罷很滿意的讚了下。
某男石化汗顏而立,對這斷古絕今的字跡深感震驚,這哪裏是看得見看不見,根本就是看得懂看不懂!
“青壯士還需署名”
“我……不會寫”
“你……不會寫?……那青壯士可知是哪兩個字?”
“青草的青,悠……悠……”唉又忘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石南附身握住青悠的手,提筆運腕,兩個精妙小楷躍然紙上,在那鬼畫符的背景中頗顯溫婉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