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一家飯館,就是高勒家的,在哈拉和林城中,雖不算最好的,那也是排第二號的。高勒的名字,是布裏亞特草原語,這是他的母親忽蘭給取的,意思為河流。高勒的父親,名叫高俅,他是個南方人,因為不堪忍受領主的羞辱,一怒之下,將他的領主殺了。領主雖是大元天朝最低等的官吏,但卻同樣是天朝的象征,殺了領主,就形同反叛。高俅在南方無法立足,就逃到了邊外的哈拉和林落腳。城主見他有幾分本事,就收留他作了護院。
冬季的時候,布裏亞特草原人會從寒冷的草原深處向南遷徙,有些小部落甚至會靠近哈拉和林城,高勒的母親忽蘭,就出身於一個依附綽羅斯部落之下的、沒有名號的小部落。那天,哈剌和林城四周,刮起了白毛風,忽蘭家的畜群被大風吹跑了。草原人,若是沒了畜群,就等於沒了吃的、斷了喝的,隻剩死路一條。剛滿十六歲的忽蘭,想都沒想,就一頭紮進了荒漠。她靠著羊群遺留的蹤跡,在月光的幫助下,終於找回了丟失的羊群。
在她就快返回哈剌和林城附近的營地時,一頭高大、凶惡的孤狼,攔住了她和羊群的歸路。不知為何,這頭狼不襲擊羊群,反向忽蘭撲來。就在這頭惡狼即將撕開忽蘭喉嚨的時候,一道電光自百米外飛至,一把比忽蘭手掌還寬的巨劍,擊穿了惡狼的心髒,這把劍的主人,正是高俅。
傳聞當一個人的武功,修煉到誠意境界時,就能施展出種種妙法,剛剛高俅自百米外瞬息飛至的手段,必是誠意境界的妙法。
忽蘭感激高俅的救命之恩,又歡喜他的本事,遂暗自萌生了以身相許之意。她是個聰慧女子,通過偷偷觀察,已知高俅乃正直忠厚之人,若貿然提及親事,他必以此為報恩之舉,非推辭不可,親事恐怕就難成了。
忽蘭把滿腔愛意全藏在心底,像躲在厚厚雪層下的茅草,靜靜的等待春天的到來。當大雪融化幹淨,枯草陸續返青,整個北方由白轉綠的時候,哈拉和林城周邊的草原人也開始拆除氈房,趕著畜群北返。
所有草原人都走了,隻剩忽蘭留了下來。布裏亞特的女人,外表看著像花一樣嬌嫩,骨子是卻和布裏亞特的帖木兒爾(勇士)一樣勇敢,尤其是當她們心中燃起愛情火焰的時候。
忽蘭趕著父母留下的一隻公羊和九隻母羊,徑直找到為城主家看門的高俅,對他說:“那高山般雄壯的男人,那月夜下擊殺惡狼的勇士,你本是南國之人,為何在北方逗留呢?北飛的大雁,在冬天來臨前,都會展翅南歸,你為何在此逗留整整一個冬季呢?如果你對南方的故鄉已無牽掛,像被春風吹來的蒲公英,打算在荒涼的草原紮根,那我布裏亞特綽羅斯部的阿剌圖之女忽蘭,以聖潔的廣寒宮起誓,願嫁於你為妻,為你搭建氈房,點燃爐灶,蒸煮食物,縫製皮襖,生兒育女,今生今世,生死不棄。”
高俅的臉,騰的就紅了,像那夜從餓狼胸膛抽出的巨劍一般,而忽蘭瞪著的雙眼,比那夜皎潔的明月還要亮。他唯唯諾諾,不知如何是好,隻得將此事,報告了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