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熙……”

隻見晉皇突然離座站起,不等停穩便跳下輦來,大步流星地朝著衛昇寢宮大門走去,滿腔激動溢於言表。

元德以為情岫是四殿下府中女眷,正要開口:“陛下有……”

晉皇旋風般衝上來,一把搡開他就抓住了情岫,嘴唇囁嚅語無倫次:“阿熙……阿熙你來了……多久到的……”

情岫好端端站著,冷不丁被一個中年男人握住手,又聽他“阿熙阿熙”地喚著,不覺有點害怕,把手往回抽了抽,道:“伯伯您認錯人了,我不叫阿熙……”

晉皇目中含淚激動非常,對她說的話置若罔聞,自顧自說道:“阿熙,你一點都沒變……阿熙……”

情岫有些惱,一掌推開他:“給你說了我不是阿熙,別拉著我。”

“不是?”

晉皇興頭上被潑了一盆冷水,愣愣的回不過神來。

情岫趁機倒退一步避開他,揉揉手腕,說:“我的名字叫情岫,不是你口中的阿熙。”

晉皇雙目緊盯她的臉龐,腦海裏努力搜尋那個牽掛多年的影像,漸漸把二者的容顏重疊在一起。

像,又不太像。一樣的眉一樣的鼻,眼睛卻稍有不同,他印象裏的阿熙有著一雙果敢的眼,目光灼灼仿佛能燃燒天下萬物,隻需那麼一眼,他的心就會隨之化為灰燼。而眼前的女子,清澈眼神中帶著無邪純真,仿若無辜稚鹿。

她不是阿熙,她太年輕了。

晉皇垂眸,失望神情不言而喻,喃喃自語:“你不是阿熙,一晃都快二十年,我都老了,她怎會一點不變……”

盡管剛才被嚇到了,情岫依然主動提出幫忙:“伯伯,您在找人?要不要我幫您找?”

失魂落魄的晉皇抬起眼來,目光久久停留在她臉上,最後無奈歎息一聲,繼而斂起方才的落寞神情,問:“你說你叫什麼來著?”

“我叫情岫。”情岫甜笑彎起眸子,“還有個小名叫咻咻。”

晉皇微笑:“咻咻?這名兒倒有些意思,跟小鳥叫似的。”

情岫搗蒜般點頭:“哎呀伯伯您好聰明!我叔叔說我小時候老愛對著天上飛的小鳥吹口哨,一會兒啾啾一會兒咻咻的,幹脆就叫我咻咻了。”

“哈哈……”晉皇聽此趣事開懷大笑,又問:“你是東瀾府裏的人?孤竟不知他得了這麼個有趣兒的女子。”

情岫想了想,反問:“東瀾?你說的是喂喂喂麼,就是四殿下?今天是他帶我來的,他是我相公的表哥。”

晉皇明了:“原來你是虓兒的人。你人在這裏,那虓兒呢?怎麼不見人?”

情岫抿著嘴唇:“我不能告訴你,我們說好要保密的。”

元德一聽,上前就嗬斥道:“大膽!竟敢違旨不遵,問你話就說!”

情岫不高興了,挺起腰板理直氣壯反駁:“君子重信守諾,答應別人的事就要做到。說好不能說,就一定不能說。”

“罷了,不說也沒關係,別嚇著她。”晉皇揮手示意元德緘口,他笑眼看著情岫,“你剛才在這裏幹什麼?”

“哦!”情岫撿起地上的野花,說:“這個是他們不要的,我覺得扔了好可惜,就想拿回家自己種。”

晉皇看著她手裏如小東陽般的黃色花朵,入定般神思飄忽,眼裏一片幽邃。

“知曉此花之名麼?金佛六月開,旋覆意別離。當年異鄉臥病,曾有人贈過孤一劑香附旋覆湯……可病好了,人卻也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