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左虓長歎一聲,有些愧疚。
可這也是沒法的事,誰叫他親姑姑生了個文武雙全的皇子?聰慧之餘品德又好,硬生生壓過太子一頭。不招人妒是庸才,他的皇子表哥衛昇是奇才,自然要做些驚天動地的事才行。
多年來兩派人明爭暗鬥,千方百計打壓對方。不是我被你陷害,就是你被我算計。這一回,是衛昇收到地方線報說太子參與科舉舞弊,收受賄賂不說,還暗中收買不少考生,培養自己的羽翼。
東晉皇帝素來在民間都有個寬厚仁慈的口碑,處事作風也是極穩重溫和的,可衛昇知曉自己的父皇實際疑心甚重,最忌憚的便是膝下兒子結黨營私,有謀逆之心。不然如何解釋這麼多年來皇帝都隻是給了太子一個虛名,讓他處理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而不讓其插手一點有關軍糧錢餉的要務?衛昇尋思這是個扳倒太子的好時機,意欲一擊拿下,但礙於自己出麵過於引人注目,所以把事情委托給了左虓,令他去地方上微服暗訪,收集證據。
想左虓是何人?父親是當今定遠侯,祖母是一品誥命夫人,親姑姑是的當今貴妃,自己則是侯府唯一的公子,含著金湯匙出生,周歲便被皇帝破格封了世子,殊榮無雙。他身份是一等一的,家世也是一等一的,故而嬌寵也是一等一的,長到十幾歲,便成了上京一等一的紈絝子弟。
喝花酒、賭牌九、鬥蟋蟀、打馬球、賽蹴鞠……甚至偶爾興起上街調♪戲個把良家女子也是家常便飯,京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定遠侯家左世子是個不折不扣的紈絝、酒囊飯袋、扶不上牆的的爛泥,隻會敗家,難成大器。
這樣一個人病了,上京的小老百姓隻會暗裏欣喜,誰管他真病假病?誰又會料到他實際上是受衛昇所托悄悄出京辦事?
本來是萬無一失的安排,左虓已經傳信給衛昇說一切已妥,隻待攜證據回去。豈料不知何處走漏風聲,他回京途中遭遇太子黨的追殺,慎要司鷹犬緊追不放,硬是逼得他在邊境跳下山崖。
現在他回來了,慎要司生沒見人死沒見屍,一刻也不肯鬆懈,不僅在城門口設防堵截,還在定遠侯府周圍布下許多眼線,就盼著左家露出破綻。侯府內的人如何不曉得外邊有人監視?可也隻能裝作不知,否則左虓不在府中的事實一旦暴露,引起皇帝疑心不滿,那給左家帶來就是滅頂之災。
衛昇自然也不好出麵幫襯,這種時候要先保全自己,再談救人之事。他暗中給城門製造騷亂已是冒了很大風險,斷不可再有異動。
左虓如今十分苦惱,有家歸不得,可不回又不行,長久瞞下去也是禍害一樁。那到底要怎樣才能神不知鬼不覺混進侯府?然後再來個久病而愈?
久想無果,他也隻好先回戲班所在之地,從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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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滿腔苦悶中至少還有一絲甜蜜和安慰,就算他被所有人拋棄,他還有個小禽獸娘子不離不棄,不是麼?
明月樓門口,左虓意外地遇到了沐乘風。
沐乘風木然靜立廊下,漠然地宛如雕塑,看見他才嘴皮子動了動:“沒死?”
“沐兄尚且安好,小弟豈敢先行一步?”左虓嬉皮笑臉的,湊上前擠眉弄眼,“難不成你想我想得緊,專門在這裏等我?哎呀呀,小弟真是好感動……”
“惡心。”沐乘風立馬鄙夷地瞪他一眼,掀袍轉身就走,扔下一句話:“她在後院最左間。”
左虓也不介意他冷淡的樣子,朝他背影拱拱手,喊道:“謝了啊!”
沐乘風頭也不回,一點謙虛的表示也沒有。
左虓摸摸下巴:“嘖嘖……脾氣大是大,倒還挺有義氣的,怪人!”
半夜三更,黑燈瞎火。
左虓站在房外輕輕叩門:“小禽獸?小禽獸?”
他把耳朵貼在門框上,聽到裏麵靜靜的,隻有微弱綿長的呼吸聲,遂又掉頭往窗戶邊走,在外麵一拉就打開了窗戶。
隻聽他憤然低罵:“臭丫頭又不關窗!看我待會怎麼收拾你!”
左虓靈敏鑽進窗戶,也不點燈,摸索著朝床邊走去,準備給情岫一個驚喜,順道再來個偷香竊玉。
誰知他撩開帳子,卻在朦朧夜色中看見床上竟然拱起兩團被褥。
一個是他家小禽獸沒錯,另一個是……
奸夫?!
沒想到才半天不見,他的小狐狸精媳婦兒就勾搭上了別人!
左虓勃然大怒,氣得猛踢床板一腳,吼道:“老子宰了你這色膽包天的兔崽子!”
他這一吼,床上的“奸夫”醒了,一躍而起,一道模糊的巨大黑影撲麵而來,猛烈攻擊。
左虓未料對方出手如此快,隻覺什麼東西又尖又硬老衝著臉來,打得他疼痛無比,隻能招架卻無還手之力。
“哎喲哎喲……”
他被逼得連連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