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岫努努嘴:“我才不是南楚人,我就是東晉人。”
反正九虎相公一直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了他就是他家的人。
“嗬嗬……”衛東瀾又在自己不察的情況下笑了出來,煞覺有趣。他刻意放緩腳步,徐徐慢走,故意和情岫多說話。
“姑娘,剛才你為何要去管那匹瘋馬?你可曾想過萬一它不聽你的召喚,會有怎樣的後果?”
情岫搖頭:“情急之下哪兒顧得到那麼多。再說我不是製住它了嗎?事情發都發生了,你卻又來做這些無謂假設,好沒意思。”
衛東瀾碰了一鼻子灰也沒生氣,繼續道:“那你有沒有想過,你好心放那匹馬回去,卻會讓它丟掉性命?”
情岫腳步一滯,轉頭詫異問:“為什麼?”
衛東瀾雙手負背,娓娓道來:“按你所說馬匹有人養,那麼它本該是關在馬廄裏的,可卻私自跑了出來生事,驚擾街鄰。雖然沒有釀成大禍,但對於如此不聽話的畜生,它的主人恐是不會留它了。”
情岫不同意:“我覺得要罰也該罰看守馬廄的人,馬兒又沒翅膀,你關好了它難道還會飛出來不成?還有,馬兒亂跑擾民也不是它的錯,是有人在它腿上釘了釘子,所以此人才是整件事的罪魁禍首,理應嚴懲。”
“那你又有沒有想過也許馬的主人是故意的?”衛東瀾垂眼看她,黑眸沉沉,“京中豪門貴族喜愛賽馬騎射,故而飼養的名駒不在少數,但此馬無鞍無韁,跑出來也無人追逐尋找,後腿還被人故意刺傷……種種顯示,必然是有人刻意為之。姑娘你從中阻撓,攪了馬兒該辦的事,無功而返,你說它回去還會活命麼?”
“我……”情岫愣住了,“它的主人為何要這麼做……”
衛東瀾聳聳肩膀,雙手一攤:“我怎麼知道,我隻是隨便猜猜。戲言而已,切莫當真。”
“九虎家媳婦!”
班主夫人突然從邊上衝出來,一把抓住情岫,拍著胸口道:“怎麼一眨眼就不見了,害我好找!要是把你弄丟了,九虎那孩子可要埋怨死我了……”▓本▓作▓品▓由提▓供▓線▓上▓閱▓讀▓
情岫大喜過望:“夫人你可來了,剛才沒看見你們,我好害怕。”
“甭怕甭怕。”班主夫人拍拍她手安慰一番,轉眼一看旁邊的衛東瀾,好奇問:“這位是你朋友?”
情岫搖頭:“不是,我不認識他。”
班主夫人跑慣了江湖,練就一副火眼金睛,一看衣著氣度便知對方家底不俗,多半是哪家的紈絝子弟,見到情岫生了些風流心思。
班主夫人趕緊牽著情岫便走:“你這丫頭真是個沒心眼兒的,路上遇見的男人怎能隨便搭理?還好沒出什麼岔子,快隨我走,快點快點!”
情岫乖乖跟著班主夫人走了,腳步飛快,頭也沒回一下。衛東瀾並未跟隨上去,而是站在原地,仰首望著她的背影,微微搖頭歎息。
“竟是有夫之婦,可惜……”
熙熙人潮中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個毫不起眼的男子,悄然站到衛東瀾身後,弓腰低聲道:“公子。”
衛東瀾身姿筆直猶如玉樹,開口也是不露情緒:“如何?”
男子恭敬回道:“東西北三門各有騷動,守衛分神鬆懈了半刻。如果左公子抓住了機會,定已安全入城。不過南門這邊……屬下辦事不力,請公子責罰!”
“罷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橫生枝節也不怪你。”衛東瀾擺擺手,“四門一起出事太引人注目,南邊就緩一緩,明哲保身要緊。”
“是。敢問公子,霽月如何處置?”
衛東瀾轉身往回走,淡淡說道:“殺了。”
這下屬仿佛有些不忍,嘴皮子動了動想說些什麼,最終又咽了回去,規矩遵命:“是。”
“不過是一個畜生,即便再喜愛也不能因它壞了大事。”衛東瀾在賣絹花的攤子旁駐足,自顧自說道:“老馬識途。你不殺它,便會有人尾隨它找上門來,尋到主人。四城門出現騷亂的原因一旦被識破,到時候性命不保的人,會是你。”
隨從麵露愧色,拱手道:“屬下慚愧,多謝公子教誨。”
“不必,我保全你不過是為了不牽連自己。現在你該想的是,怎麼盡快接我表弟回來,無詔擅自離京,這個罪一旦坐實,可不是死一匹馬就能解決的。”
衛東瀾挑了許久,最後拈起一朵紗絹荷花捏在指間。
“買了。”
衛東瀾說了句便徑自離去,隨從趕緊掏腰包給錢。
“雖非真芙蓉,自有幽香來。”
衛東瀾闔眸輕嗅手中絹花,深深陶醉。
話說左虓這邊排隊進城,開始也是十分忐忑,可臨到了要檢查核對文牒,一股膽氣油然而生,心頭豁然開朗。
畏懼擔憂又有何用?既來,則安。
“滄州建水縣胡家村,胡榮?”守衛一邊看著文牒,一邊打量左虓,眼神略帶疑惑:“癸醜年生,今年應該二十七了,窄額尖腮,眉目細長